“或许,等他想清楚了,脑子里的那根筋转过来了,便会柳暗花明了,方媚,你若信我的话,那一天想必是不会太久的。”
那抹月牙色的衣角落荒而逃,沈落溪不动声色地收回眸光,转而看向方媚,轻缓的语气里含着一丝不可言说的笃定。
方媚只当沈落溪是在宽慰她,神色复杂地轻点了点头,“那奴婢服侍夫人洗漱吧。”
沈落溪嗔了她一眼,语调透出些许的亲昵,“你初有孕,定然极为辛苦,这些日子你就不用来院里伺候了,自己好生将养着,我可是备了好大一份厚礼给我这未来的小侄子呢。”
方媚红透了脸,淡淡的粉色笼着一层圣洁慈爱的光影。
窗户半开着,沈落溪的视线眺向天际,微眯的眸子里思绪纷飞。
估摸着时辰,这会儿陆湘云应当已经递了牌子进宫,要去求见皇后了吧?
也不知苍南阳的这位皇后,这次是否能拎得清……
景国宫城,翊坤宫。
皇后端坐在上首,秀丽湘雅的面上挂着的笑意得体。
“这时节正是夏日里最热的时候,本宫已经嘱咐了内务府,日日都要备好冰块,还有各样时兴新鲜的瓜果,不论品衔高低,这份例都是端端不会被克扣下来的,妹妹们尽管放心就是。”
苍南阳登基六年,阖宫里除去皇后,不过才六位妃子。
再加上皇后本就八面玲珑,处事公允,整个后宫更是风平浪静,故而才会贤名远扬。
“皇后娘娘仁慈,嫔妾们感激不尽。”
众人起身谢恩,姿态皆是恭顺,皇后的唇角才刚满意地扬起,佩环悄然走近她的身侧,低声耳语道:“娘娘,沈家的那位又来了,这次哭哭啼啼的怎么都不肯走,说是沈家大爷要同她和离,要您替她做主呢。”
皇后听到陆湘云又进了宫,脸上的笑意不觉淡了几分,先是挥手示意众妃先行退下,而后才冷声道:
“她自己没本事,没法儿笼住沈大爷的心,寻本宫来又有什么用?况且,是她做了太多的错事,才生生耗尽了那点子夫妻情分!”
皇后说着,不觉动了怒,连带着昔日受陆氏连累所受的种种委屈,此刻更是齐齐涌向了心头。
佩环叹了口气,神色越发得不胜唏嘘:
“谁说不是呢?这么多年来,娘娘您没少给陆家擦屁股,如若没有陆家,您和陛下也不会闹到今日貌合神离的地步。”
皇后颇为头疼地捏了捏鼻梁,半晌后,才沉着声音吩咐道:“人既然求到这儿来了,本宫就不能不见,带她去偏殿吧。”
佩环还想说些什么,但见皇后的脸色难看得厉害,到底还是默默地退出了殿外。
……
御书房。
苍南阳坐在案前,头也不抬地批阅着手中的奏折,眉眼冷峻。
“陆湘云又去见皇后了,她把人又留下了,对么?”
苍尽听到上首传来的问话,不敢隐瞒,只能从善如流地点头道:“回陛下的话,是沈家大爷要和那陆氏和离,所以她才进宫的。”
苍南阳淡淡地“嗯”了一声,讳莫的神色笼在眉宇间,越发得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时。
一道清凌的女声久违地响起——
“陛下,多年未见,果然还是如此勤勉啊。”
苍南阳闻声,当即放下了手中的朱批,惊喜地望向殿门口。
“落溪,你总算是来了,我还正想着你什么时候会进宫来看我呢。”
苍南阳说着,从书案后站起身,亲自替沈落溪倒了盏茶,自称更是从“朕”变成了“我”。
沈落溪展颜一笑,并未拐弯抹角,“我今日进宫自然是为了替你解决烦恼而来,我想要见见皇后,不知可不可行?”
见皇后?
苍南阳似乎未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只沉吟了一瞬,便颔首应道:“当然可以,苍尽,去翊坤宫走一趟,就说朕有话要和皇后说,要她尽快赶来。”
“是,陛下。”
待苍尽出了御书房,苍南阳又试探地出声道:“你家里的事儿,我也都听说了,其实陆家现在瞧着是金玉其外,但内里却是扶不上墙的,你若是担心陆氏生出什么事端来,吩咐人来给我传个口信儿就好。”
沈落溪弯了弯唇,眸光仿佛夏日里的一抹清泉,无端地抚平了人心头的愁虑烦躁。
“陆家现在已经是块儿腐肉,你想要挖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但若是想要挖得干干净净,便是由皇后亲手来挖才是最好,况且,你对皇后并非无情,只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罢了,既是心里不忍,又舍不开,那索性这次就将抉择权交到皇后的手上,咱们端看她待会儿选谁,不就成了,省得总是在这儿猜来猜去,庸人自扰。”
苍南阳安静地听着沈落溪的这番话,片刻后,轻摇着头感慨道:
“落溪,还是你看问题更透彻些,今日幸好有你来了。”
只希望皇后莫要再让他失望了……
另一边,翊坤宫。
皇后正听着陆湘云喋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