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以后，为了防止孩子们担心，程雪拒绝了李晖抱她。
    “我没事了，自己能走。”
    刚进家门就看到四个孩子和言懿忻，五个人满脸担忧的站在院里，见他们进来，纷纷跑过来。
    四个孩子抱住程雪，言懿忻则走到李晖面前，满脸关切。
    李晖抬手拍拍大女婿的肩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饭菜都准备好了，已经热了三次，李悦赶紧吩咐白薇摆饭，一家子回到主院，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程雪看着屋里众人，没有避讳文天的将这副身体的身世，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其实大家都能猜到一二，但却没想到她能是先皇后的亲妹妹。
    “……具体是不是真的我自己也不清楚，但那些东西的确是我随身所带。圣上本来要给封号，但被我拒绝了。我觉得一家子平平安安就好，大富大贵有风险，咱们还是凭自己本事吃饭吧。”
    李恒跟李怀都赞同的颔首，李悦跟李恬则没有表态。主要跟她俩也没有关系，毕竟他们是女子，将来出门就是夫家人，这种事情他们不好发表意见。
    文天俨然把自己当成李家人，听到程雪没有要封号，蹙眉不解说：
    “嫂子为什么不要！原本该属于程家的荣宠如今落到了肖家，你现在认祖归宗，不该拿回来这些吗？”
    “拿回来以后呢？做大、做强，然后让皇上忌惮？”
    “肖家也没被皇上忌惮啊。”文天不解。
    肖家二位老爷，一位驻守北境、掌管兵权，一位调回京城，马上接管大理寺任大理寺卿。
    李晖看着想法简单的文天，好心解释说：
    “肖家之所以没被皇上忌惮，你没发现原因吗？二房没有儿子，只是两个女儿。大房仅有一个儿子，儿子还无心朝堂，只想做生意。就这样的肖家，皇上给多少恩宠都无所畏惧。
    反观我们家这边，大女婿在翰林院任职。大儿子如今参加武考，将来肯定入朝从武，还跟庞老的孙女定了亲。小女儿、小儿子虽然暂时看不出来，但他俩也不会是酒囊饭袋吧。你觉得这样的底子再来些荣宠，会什么样？”
    自认说得很直白，可文天还是没太听懂。
    李恒拽了下师父的衣袖，轻声道：
    “前朝就是被世家大族中的燕家推翻的。”
    文天听到这话，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那位对先皇后情有独钟，不会那么对你们的。”
    “是不会，但也要防范于未然。昌鼎苑已经收拾出来了，以后你就住那吧。过两年我帮你在京城张罗门亲，届时你能……”
    “别的了嫂子，我谢谢你的好意。”文天直接婉拒。
    他没想过成家立业，如今这样独来独往挺好。以后万一李恒真的驻守边疆或者上战场，他随侍左右、照顾一二，大家都能放心。
    这一天对京城其他世家来说，无疑是鬼火炼狱。因为李晖呈上去的那个账簿，但凡在京有头有脸的都有参与。毕竟蚕食一个世家大族，哪怕喝汤都够普通人家躺平两辈子。更何况当时先皇后手里的产业，处处都是敛财的好生意。
    顾、苏两家如今是群龙无首。顾淮跟妻子、还有大舅子，犹如没头苍蝇一般到处找人打探消息。奈何这个时候谁敢顶风作案，全都选择明哲保身。
    注定一夜无眠的京城，转天清晨城门没开，程雪得知的时候已经是日晒三竿，她昨天睡得特别早，但起的特别晚。就连李晖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当得知城门没开，再加上李晖没有下朝、还在宫里，她就明白这是皇上要秉承雷霆之势，连根把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拔起。这么做会不会动摇国本不清楚，但她知道这件事应该是燕云宸很早以前就想做的。
    既然是很早以前就想做，那么部署、安插、撒网等，一项都不会少。
    京城连续三天都紧闭城门，朝堂上的官员也连续三天没有回家。京城其他人家全都坐不住了，唯独程雪如往常一样，带着孩子们在家照常过日子。
    期间宫里太医来过一次，给程雪把脉后开些补药。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是那天情绪太过激动，引发的脱力。
    三天内也有人递帖子，还跟从前一样，程雪一个都没接。
    直到第四天晨起，来个宣旨的公公召她去刑部。如果陪同的没有磙子跟文天，她根本不会走，担心被骗。但这俩人都是自己人，想来李晖也怕她谨慎，所以才让他们过来。
    来到刑部天牢，还没等走到门口就听到哭天喊地的叫声。
    有男人的，有女人的，也有孩子的。
    程雪参加工作也有几年，单位的太平间她也去过几次，可当她进入刑部天牢的时候，还是感觉到后背阵阵凉气，心底也莫名发慌。白薇察觉到她的异样，贴心的挽着她的胳膊，一路扶着。
    许清亲自等在天牢门口，程雪走到跟前微微福身，后者还礼一记，做出“请”的手势。
    “苏祯点名要见你。”
    见她？
    他俩可并不熟识。
    程雪悻悻“嗯”了一声，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