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的情景一时变得格外微妙。
荀侃变了脸色:“韩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今越用枪对准陆启,答:“没什么意思,只是我性格比较多疑。”
陆启显然不是个正常人,他不能担保自己下跪后,对方真的会放岁玉离开。
蛰伏隐忍多年,最终目的竟然只是让仇人下跪?
韩今越换位思考,觉得自己恐怕做不到,最起码,他都要让对方失去现有的一切才肯罢休。
下跪除了情感羞辱,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陆启额头被枪顶住,却毫不慌乱。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大哥,还是你了解我啊。”
陆启原本的打算,就是想让韩今越下跪后,再令人打岁玉一枪扔下去,好让他也尝尝绝望的滋味。
想当初,他抱着母亲的尸体绝望无助的痛苦,也该让韩今越好好体会体会。
陆启扯开嘴角,露出一抹疯狂的笑。
“不过我早料到了,”他伸手指着自己太阳穴,“来啊,朝我打一枪。”
陆启怪异笑道:“我不怕死,就是不知道你怕不怕岁玉死?”
韩今越拿枪的手微不可查地一颤。
别人没有发现这个细节,但陆启却敏锐地察觉到了。
他笑笑,脸上的薄红带着病态。
“我反正不怕死,”陆启道,“请便吧,大哥。”
他的重音咬在最后两个“大哥”上,神情中却丝毫不见对同父异母兄弟的尊敬。
有的只是满满的戏谑与仇恨。
“我说——”
一道突兀的声音陡然响起。
许志远无奈地笑笑:“两位贤侄,有没有空分我一个眼神呢?”
陆启这才朝他看去。
在看见站在他身后的白发青年时,陆启瞳孔骤缩。
“霍宫悬,”他喃喃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启很快意识到,其中一定有许志远的动作。
僵持不下时,许志远冲身后保镖招招手,示意他们把一个中年女人带上甲板。
“花姨?”
陆启盯着对方的脸,从记忆长河中很快找出对应的人物。
他有些不敢置信:“您怎么在这儿?”
但陆启口中的“花姨”却支支吾吾的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小路总这话问得真好,”许志远轻飘飘一笑,“您不如仔细问问您的花姨——”
“看她究竟干了些什么。”
站在陆启身后的荀侃不着痕迹地皱紧眉,捏紧轮椅把手,一言不发。
还不等陆启问,韩今越突然开口:“陆启,你说是我妈逼死了你妈妈。”
“但你似乎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在陆启看过来时,韩今越神情平静。
“你非要把韩家想得太过不堪,”他说,“那我干脆摊开了说。”
“如果她当年要下手,那根本不会只是让你母亲找不到工作那么简单。”
韩今越语气带着一丝残忍:“而是会彻底斩草除根。”
他说的究竟是不是假话,在场诸人不是傻子,都能轻而易举地分辨出来。
只有处在漩涡中心的当事人,还始终被蒙在鼓里。
“别自我欺骗了。”韩今越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