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犹如玻璃一般破碎，惊鸿冲上前将白念念扶起来，“毒念。”
    话音落下，司徒禾宫彻底闭上了双眼，白念念则是看向突然闯入视线内的惊鸿，随后转头看向身侧的人群。
    他们有的在隐忍，有的仿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在为自己哭泣，为首的肖如珩眉头紧锁，眼眶都红了。
    她不敢面对他们，目光却在扫了一圈后，顿在一个不起眼的侍卫身上，她蓦地笑了，是久违的，真情实感的笑。
    “五哥……”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可在场本就寂静，她的话所有人都能够听见。
    “毒念，司徒嗪海已经死了。”惊鸿搂着她，见她这般，只认为她是出现了幻觉。
    眨眼间，那人就不见了，白念念也没去找，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司徒禾宫。
    阴云散去，那破云而出的第一缕阳光打在了白念念的脸上，也是这一日的最后一缕阳光，她嘴角扬起一点点弧度，伸手拉了拉惊鸿的袖子。
    “惊鸿，我想回去，想去找镜明月了。”
    他们都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她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
    惊鸿压下哽咽，“好，我送你回去，”她转头看向森林内，“清风。”
    话音落下，巨大的狐狸出现在众人眼前，“族姐。”
    他仿佛早就预料到，此刻压低了身子让二人上来。
    看着眼前的狐狸，白念念还是看向了肖如珩，“哥，这里，就交给你了。”
    肖如珩张口却哑了嗓子，只点了点头。
    见二人交代好了，惊鸿便抱起她飞身至狐狸的背上，“快点。”
    五尾的狐狸驮着二人犹如风一般，很快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狐狸背上的二人都沉默不语，直到过了几个时辰，距离琼京的不远处，白念念才再次开口。
    “子时了，”她不知是对惊鸿说的，还是自言自语。
    惊鸿低下头看着她，眼神中满是不解。
    “惊鸿，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她的语气中有哽咽，眉头也微微皱起，“都说总会有报应，可为什么天道看不见。”
    “阿曼一家对渔村的人这么好，可渔村的人还那么对阿曼他们，事后还能安安稳稳的度过。
    即便后来他们死了，也是魄廷澜替阿曼报的仇，他们死后可以轮回，可魄廷澜却要接受魂飞魄散的惩罚。”
    “但，他最后，不是也轮回了吗。”惊鸿不解。
    “那是阿曼用功德，用之后轮回的命换的。”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而白子玉他们欺压我多年，也快快乐乐的生活了十几年，他们的报应是我给的，我知道自己终究会有报应，可为什么……”
    “为什么，连一日的美好，哪怕是一刻都不曾给我，这报应就来了。”
    惊鸿沉默了，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甚至无法开口安慰。
    白念念本也没想要她与自己说什么，“惊鸿，你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这段时日忙于对抗南疆，惊鸿当然未曾留心这个，但她总能隐约感觉到不好。
    “今日是我的生辰，是我娘和镜明月的祭日，也会是……”
    “毒念！”惊鸿慌忙打断她，“你在胡说什么。”
    白念念摇摇头，“惊鸿，你知道的，今日也会是……我的祭日。”
    气氛如死水一般的压抑，白念念看向天空，“十八岁啊，真的是十八岁，多一天都不可以。”
    当初在海底的话，此刻回荡在耳畔，惊鸿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
    周遭的环境开始变得熟悉，偌大的狐狸突然顿住，“族姐，他们不在皇宫。”
    闻言，惊鸿抬起头，白念念却先一步开口，“去皇陵吧。”
    狐狸没动，直到惊鸿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它才再次奔向另一个方向。
    众人似有所感的看向了三人的方向，看着白狐极速赶来，喧嚣声起，皇帝只是静静的看着。
    清风只将二人放在皇陵前，并未踏入，之后的路便由惊鸿扶着白念念走去。
    二人穿过人群，行至皇帝身前。
    看着白念念此刻的模样，皇帝心头一颤，就连她身侧的惊鸿也好不到哪去。
    白念念拍了拍惊鸿扶着自己的手，随后松开她，自己跪了下去，“父皇。”
    像是知道她已经没了力气，身边的大臣都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皇帝伸手想要扶她起来，却被她制止，“父皇，儿臣幸不辱命，司徒禾宫已死，南疆王城已破，从今以后，再无南疆皇室。”
    在见到她的一刻，皇帝便深知成了，可当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时，皇帝语气略显惊愕，“再无？”
    “是，”二人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皇帝注视着她，神情凝重起来。
    白念念转头看向皇后怀里的婴儿，“待他长成，父皇便告知他所有的事吧，之后的选择，让他自己来决定。”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皇帝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