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润光滑的银紫色香囊上绣着密密麻麻,重重叠叠绽放着,陌生的,妖异的花朵图案。
柔软的蓝色流苏垂下,也染上了从中流泻出来的清甜芳香
这种西域特产的百合香有着让人心旷神怡,令人舒心惬意的美妙芬芳,比碎雪更为零落,比月色更加深沉。
里面的每一种香料,都是由安德烈亲手细细切碎,放在石臼中,捣成粉末,然后再加以蜜调和。
纯金色的蜜糖液仔细的包裹住散发着柔软香气的粉末,藏住了相遇时的无限惊喜和离别的浓浓遗憾。
不知是谁在城楼上吹起了箫笛,悠远的声音传出了很远很远。
“多谢。”季瑾初握紧手中的香囊,微微颔首道。
季瑾华见此情景,笑容谦逊,拱手道:“使者美意,怎敢退之。”
依旧是来时的一路金铃摇曳轻响。
美丽的胡姬点着轻妙的,听不见的音律,披着落日的晚霞,举步前行。
她的身段柔软妖娆,浓郁的芬香灌满了她的衣袖,赤色的衣衫在她远去的背影之中飘荡成一场绚丽的舞蹈。
季瑾初还未转身,身后就突然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
“禀告九皇子殿下,淑妃娘娘突发重病!”
“回宫!”
“遵命。”
看着季瑾初焦急远去的背影,慕辰轻轻笑了起来,他微微摇着折扇,朝身后的一袭青衣的男人说道:“你刚才的那句话,是故意说的吧。”
季瑾华脸上的温润笑意,在季瑾初转身离开之后,就变成了冷然的淡漠,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慕辰冒犯的言语。
他的声音暗藏阴影,晦涩难辨,“不是。”
“真是令人可怕的兄弟爱啊。”慕辰却不信他的话,他夸张的挑了挑眉,说道:“亏外界还称颂你为谦谦君子呢,要是小殿下看见你这样的神情,一定会吓得哭出来吧。”
“那又如何,”季瑾华冷冷的说道,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他迟早会看见的,他的母亲淑妃病重就是第一步……”
“更何况,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哭呢……”
“对啊,像小殿下这样的人,怎么会哭呢……”慕辰接上季瑾华的话,接着说下去,“就像是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置身事外一样。”
“这副模样,真是令人不爽啊。”慕辰阴暗的眼眸中流露出丝丝冷光。
他合上折扇,潇洒一笑,说道:“那你就把他拉下这无间深渊吧,把这个高高在上的小殿下全部染黑,到时候肯定会很好玩。”
慕辰像是想到了什么,眉眼弯弯,笑得欢喜。
季瑾华只是将目光看向远处,没有再说什么。
慕辰撇了撇嘴,打开折扇轻轻扇动,像是抱怨道:“你这人真是无趣,没有一丝有意思的地方。”
“还是小殿下好玩。”
“纯德这两个字,真是一点都不符合你这个人。”狭长的凤眸幽深流转,难描难画,比宫廷画师笔下的工笔画更加的细致。
刚才这句话像是玩伴之间的童真笑语,而不是伤人的锐语讽言。
慕辰浑身轻松,他笑眯眯的说道:“一心想着杀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和扶养自己母妃,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肮脏恶心的人,才会把这个世界弄脏了。”
“哼。”季瑾华不屑一笑,“若说肮脏恶心,她淑妃娘娘又又干净到哪里去。”
季瑾华的声音深沉如玄铁,带着浓重阴沉,来自久远时光的无法挥洒的恨意。
“名为嘉惠,却心如蛇蝎。”
“至于你,”季瑾华看向一旁的慕辰,“真是应了你父亲给你取得字,巧颜。”
“哎呀,老头子给我取的名字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慕辰的神色变得神秘莫测起来,“父亲他真是恨我啊,可惜啊,我没有按照他给我取得字,成长下去。”
“真是令人遗憾,想必父亲也是十分的失望吧。”
他尾音拖长,像是歉意又像是嘲讽。
慕辰戏谑的看向季瑾华,“所以我才选择与你合作,就是为了给我最亲爱最敬重的父亲,献上一份大礼啊。”
两人在言语上针锋相对,用最激烈,最锐利的言辞将对方刺的鲜血淋漓。
然后心照不宣,相互一笑,眼中浸满了令人恐惧的疯狂。
正是因为有着相同的,想要颠覆一切的目的。他们才能毫无芥蒂的合作,只为了最终那令他们心情舒畅的结局。
那个用鲜血铺就,以尸骨堆积而成,在无边墨色和血色之中,他们最终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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