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有我身,手足健全。今见我在,骨肉涅亡。昔有我魂,灵台高筑。今见我在,徒留恶妄……”
无数幽魂携裹着死亡气息在破败的宫殿之间飘荡,常人来了都要吓得脸白,却有人花费上万年追寻这片遗迹。
这里灵气稀薄,只有鬼族吞吐的云雾,对于目前的白枫来说,无疑是个恢复疗养的避世之地。
鬼婳站在床边俯视着他,只是他依然紧闭双眼,不省人事,“出来吧,都是老熟人了,难道还要我请你?”
空荡荡的宫殿寂静无声,白枫的眉心微亮,传出一道神念。
“我不是他,你也不是她。”
“那又如何,我们都是寄生在他身体里的傀儡,没什么分别。”
这话打动了碑灵,他御动石碑遁出白枫的灵台,变作巴掌大的石板悬浮在她的眼前。
“你想与我说什么?”
“他的灵魂出现陌生的气息,是谁?”
“余阳,一个死去八千年的怨灵。”
“为什么不把他抹杀了?”鬼婳用柔媚的语气说出无情的话语,对于无关紧要之人没有丝毫的情绪,“你允许白枫获取余阳的记忆,只会让他的灵魂变得污浊。”
“羲神认为,灵魂的容器比起灵魂更加重要。”碑灵不能理解她所说的污浊的含义,只是按照自己的思维来解释,“一个容器,可以承载很多的秘密。”
鬼婳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你见过羲神?”
“见过。”
“她主动找到你?”
“不,是羲神主动找到他,而我待在他身边的时间,远比你想象的更长。”
“不可能。”鬼婳沉声反驳道,“第一世的死亡开启了你的神智,即使你获得一部分的记忆,那也跟羲神没什么关系。”
“你忘了,他还有第二世。”
碑灵的话语十分平静,可他所说的事实却像是巨浪掀翻了她之前的推断。
若是白枫醒来,恐怕会对他们的谈话感到惊悚。
许久之后,她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身体的颤抖,“他的第二世,就是个悲剧。”
“但你不能否认,羲神加入这场棋局,帮了很大的忙。”
“她还做了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因为你并不理智。”碑灵说完这句,果然激起了她的怒火,“你似乎在悠长的岁月里,开始怀疑这场棋局的意义。”
“白离想要的是复活他!是羲神让他彻底沦为棋子!”
“不,是他自愿成为棋子。”
鬼婳怒火中烧,美丽妖娆的面容如同厉鬼般怒视眼前的石碑,“你本是他的一缕印记所化,怎能说出如此扭曲是非的话语?”
碑灵平静依旧,对她的威压视若无睹,“我不是他,白枫也不是他,他已经彻底……”
他还没说完,鬼婳忍无可忍,堪比灵神的力量如同狂风掀起,试图将石碑摧毁,但是碑灵躲也不躲,任由两股力量相撞,荡开剧烈的余波,刹那间夷平这座破败的宫殿。
这般吵闹的动静可是数万年不曾出现了,鬼蠡躲在远处,眼尖发现另一个悄悄靠近的身影,连忙把她拽了回来。
“你疯了,鬼婳大人正在气头上,你凑过去找虐?”
“大哥哥还在那里。”鬼瑶眨了眨眼睛,她花了一段时间换了个身体,现在像个大人的长相,只是脸上仍然是娇俏可爱的神情,“他们会不会伤到大哥哥?”
“想什么呢,他俩把那家伙供起来还差不多。”鬼蠡恨铁不成钢地拽着她,生怕她惹祸上身,“你别忘了我们都是祭品,都是因为他才成了这副鬼样子。”
谁知鬼瑶听了非但没有怨愤,反倒叉腰自豪地说,“我是自愿的。”
鬼蠡无言以对。
他们这边聊了几句,鬼婳不知为何收起了威压,抱着白枫的身体飞往最深处的宫殿。
“你这是何必……”碑灵跟随而来,幽幽叹道,“即使他们还有几分相像,他也永远回不到第一世的模样。我能明白你的执念,可我们终究是局中人。”
“你不懂。你所拥有的记忆是他想让你知道的,而他是个连神位都可以抛弃的蠢货。”鬼婳嗤笑一声,“白姓既是荣誉,也是诅咒,我猜你不会反对这个结论。”
碑灵确实没有反驳这句话,但他叫出了她的另一个名字,“白婳,如果第三世也失败,你打算怎么做?”
鬼婳暂时没有回答,只是将白枫缓缓放置在这座宫殿的床榻上。
这里明显比之前的那一座更加完整、华贵,没有阴暗狰狞的幽魂,没有诡异神秘的烛火,甚至摆了许多日常生活所用的物件。
“如果第三世也失败了,我会亲自祭炼他的灵肉,让他体会我当年所受的痛苦,以及无尽岁月的孤独,直到宇宙湮灭。”
碑灵默然,御动石碑回到灵台之上。
宫殿中重回寂静,白枫逐渐恢复意识。
他依稀记得自己逃出冥灵沼泽之后被灵气侵蚀身体,晕厥了一段时间又被巨大的痛楚强行唤醒,随后陷入更深的昏迷。
似乎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