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之河上,竹筏逆流而上,行过既往的三千轮回,追溯向最初的源起之地。
三人之中,只有影子的表情最为激动,其余二人就好像对当下发生的一切并不是那么在意般,眼神平淡如脚下的河水。
河水中映照着所有的过去,忠实记录了天理的过往。
祂为天空铺上天幕,防止地上之人无意间瞥见世界外的真实。新生的孩子还未走出摇篮,那必定的死亡对这个世界还是太过残忍。
祂在死前留下守世法则,防止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禁忌力量将提瓦特彻底侵蚀,同时设下隔绝内外海的屏障,让那片永夜的海洋成为噩梦的囚牢,困住了那个在自己之后苏醒的天外古神。
最后,祂用最后的力量将这个世界重启,让一切回到开始,然后重新来过,让可以在重启中保留记忆的人对这个世界的未来开始一次次尝试,找到最终的救世之法。
这个轮回中,祂的力量已经接近枯竭,恐怕无力再支撑世界再一次重启。
好在,在过往的两千九百多轮尝试中,终于有人找到了撼动世界之外的虚无死亡的方法。
白发金眼的少女看向塔维纳尔,脸上却并不见多少即将复活的欣喜,只是静静地看着,像是在看一个故人,又像是在透过塔维纳尔看到了提瓦特的未来。
无言的沉默中,竹筏终于抵达了最初的那个轮回,抵达一切都还未发生的那一刻。
河水中映出的画面,是天理击败七位龙王,登上王座的一幕。
“就是这里,只要把这个时间点上您的力量与当前王座上的您相连,您便可以由此苏醒。”
影子的气息衰弱了不少,她以记忆为塔维纳尔引路,竹筏逆流而上的每一秒,对她的消耗都是极大的。
而且再往前的话, 她的记忆就会出现严重的缺漏。
因为那时候的她还未完全与天理融合,仍是第一王座的遗影,变得不再可信,三人只会迷失在时间之河上。
“到这里就好,塔维纳尔,开始吧,按照之前计划的,构建两端边时间的通道。”
塔维纳尔却没有动。
她站在竹筏的最前边,眼神淡淡地注视着前方的河水与河水中的场景,像是在沉思什么。
“塔维纳尔?”影子皱眉,加快语速又喊了她一声。
银白的长发突然无风自动,向身后扬起,塔维纳尔清清冷冷不带感情的声调响起:“这就是你的极限了么。”
“无所谓,反正都到这里了。”她闭上眼,双臂张开,开始连接两地的时间。
影子看她的确是在建立通道,松了口气,她刚刚还以为塔维纳尔打算违反她们约好的协议。
就像她所观察的结果,塔维纳尔看似冷漠,但本质上是个很有同情心,很有人性的人。
同情心会让她尝试拯救每一个值得拯救的人,人性的另一面则会刻意把这种善意表现出各种形式,比如喜欢吓唬人。
细数那些被她救下的人,从大慈树王,到芙卡洛斯,她都是在最后关头所有人心死之际出手,似乎很乐于看到大家在情绪上跌宕起伏。
所以刚刚的那看似撕破脸的发言,既吓到了影子,但细想一下又很合理,很塔维纳尔。
通道间的联系逐渐稳定下来,影子知道该自己上场了,她将以自己为代价,串联天理的过去与现在。
“你一定要如此?我的苏醒或许并不能改变什么。”白发金眼的少女再一次劝阻。
“大人,您在初代王座死后接纳我们,又让我看到了人类构建的精彩世界,您曾经说过,为了这个世界的未来您什么都可以付出,我当初不理解,现在却懂了。”
“它如此的美丽,理应存在更久,理应走向星空,冰神用自己的全部点燃了虚无的死亡,我作为您的影子,作为这个世界千万年的观众,也应该为这些孩子做点什么。”
影子的语气可以说是愉快的,从她决心以自己为代价,换回天理的时候起,早就想好了所有,此时也不再有别的遗憾。
“新世界就拜托你们替我去看了。”
影子化作明亮的光,投身入塔维纳尔所构建的联系之中,将两端彻底绑牢,两个时间段的天理叠加在了同一时刻。
白发金眼的少女却是又一次长叹,她看向此时竹筏上仅剩下的一人,“开始吧,塔维纳尔,做你从一开始就准备好的事情。”
塔维纳尔微微一笑,“您不拦我?”
“这个世界并不需要我,可惜,那孩子最后仍旧没有意识到这点。”
“或许对她来说,不知道反而是件好事,至少现在,她最后一刻都认为成功拯救了您。”塔维纳尔终于卸下了一路以来的伪装,表露出冰层之下真正的情绪。
惋惜与慨然混合成复杂的感触,在她心中翻涌。塔维纳尔轻轻闭上眼,无声地张合嘴唇,似乎在与人说话。
此时在天空岛上守着王座与尸体的荧抬起头,她听到了塔维纳尔的声音。
她说:拔出你的剑。
长剑嗡鸣着出鞘,被荧双手紧紧握着,剑身上浮出大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