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瑞一派悠然地进入御帐,敏锐地察觉到其中剑拔弩张的气氛,淑惠和永安两位长公主就像各据一方,斗鸡一般向着彼此怒目而视,康熙坐在上首以手扶额,看着面前这一幕,感觉脑仁一*地抽疼起来,他从不知道女人歇斯底里起来竟然如此可怕,即使她们是一国公主也改变不了泼妇骂街的本质,若非他已经把侍卫们都撤了下去,这大清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承瑞心中暗笑,假装看不见其中的硝烟,一本正经地对着康熙行礼,康熙连忙叫起。承瑞又对两位长公主见礼,引来两人微微颌首回应,毕竟皇长子的分量不同于一般阿哥,足以让她们用平等的目光看待他,阿图长公主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觉得一阵温润贵气宛若春风拂面而来,即使挑剔如阿图长公主也难以违心地说出眼前这少年有半点不好,不由得暗暗心惊,能把儿子养成这般出色,那马佳氏又该是何等难缠的人物?
永安长公主的想法就简单多了,她厌恶孝庄母女,凡是她们讨厌的她都喜欢,尤其听说孝庄三番两次没在马佳氏手中讨得好处,于是对这位传说中的皇贵妃感觉就更好了,连带对面前的两个阿哥也看得极其顺眼,这会自然越发地和颜悦色,对着康熙开口赞道:“皇帝好福气,两位阿哥龙凤之姿,想来很快就能为君父分忧了吧?”
提到自己最得意的两个儿子,康熙眼神微暖,将承瑞招来自己身边坐下,和煦的目光落在他和赛音察浑身上,口中谦虚道:“孩子们还小呢,还得再读上几年书才放心让他们历练历练,免得误国误民!”
永安长公主听着这话不由得嘴角微抽,皇帝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别露出那么骄傲自豪的表情?这得多言不由衷啊!她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去接皇帝的话,反倒是把承瑞和赛音察浑夸了又夸,就差没夸出朵花来,也让康熙的表情越来越和缓,最后终于对着永安长公主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阿图长公主面上淡淡,一边看不起永安这般捧着两个小辈的作为太有*份,一边对两个阿哥的忌惮越发深重,在心中左右权衡之后,果断放弃了原本打算为生母报复一番马佳氏的计划。
观子而知其母,连个儿子都如此不可小看,可想而知马佳氏也绝不是好惹的人物。她如今的头等大事是为儿子报仇,不宜再旁生枝节,即使此举有些对不起困在紫禁城的老母亲,但是她暂时不想招惹此等难以估量的敌人。
阿图心念电转间计议已定,立刻换了一副慈爱的眼神看向承瑞和赛音察浑,无比真诚地夸赞道:“皇帝过谦了,大阿哥行事稳重有皇家风范,二阿哥果敢精进身手不凡,可见皇帝教养得好,有这般出色的皇子是我大清之福!”
赛音察浑被阿图的眼神一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心头嘀咕起来,这女人原本不是一心想弄死他们兄弟俩吗?那眼底满满的恶意不需要看都能感应到,如今突然装起了慈爱,他真想伸手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承瑞面对阿图的目光倒是处之泰然,连面上的淡笑都没有丝毫改变,对于阿图长公主的心思倒是猜得到几分,心中忍不住嗤然,看来这位公主对于自己的亲额娘也没多少真心嘛,至少比起她死于非命的宝贝儿子,多年难得见上一面的额娘受点委屈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呢?
康熙对阿图的话很是受用,儿子这般出色可不就是自己教养得好么?只是没等他得意地谦虚几句,就见阿图举着帕子抹起了眼泪,念叨起了自己儿子:“见着两位阿哥这般英气勃发,就想起我那可怜的奇他特,竟叫我这当额吉的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永安长公主闻言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这阿图莫不是撞坏了脑子?别人见着皇帝的儿子出色就拿自家儿子比比也就罢了,可你那儿子蠢钝无用也就罢了,偏偏还死得惨不可言,你居然也好意思拿来跟人家皇子阿哥相提并论?这不是咒人家吗?
果然康熙一听这话整张脸顿时黑了,承瑞和赛音察浑被康熙当眼珠子一般,根本揉不得半颗沙子的,如今竟被拿来跟个短命鬼相提并论,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康熙看向阿图的眼神立马变得不善起来。
阿图对此却没半分发觉,只是一味沉浸在对儿子的追思中,毕竟在她看来自己儿子千好万好,跟皇子阿哥比也不差什么,哪里会想到忌讳这回事儿?
康熙强人不耐地听着阿图的絮絮叨叨,半晌也明白了她心里压根没想到她儿子已经成了所有人的忌讳,刚刚那话想来也不是恶意,但是康熙已经没有耐心跟她们纠缠下去了,当下手指轻敲御案,打断了阿图的话,淡淡道:“奇他特说来亦是朕表弟,无端遭此横祸朕深感心痛,然冤有头债有主,长公主为何先对亲姐妹动手,后又兵围察哈尔,长公主莫非要挑起蒙古诸部混战吗?”说到后面已经是声色俱厉。
阿图闻言心中一颤,抬眼去看坐在对面的永安长公主,就见她正用恶狠狠的目光瞪过来,不由得心中轻叹,这次的事情是她遭了算计,被一时愤怒冲昏了头脑,如今与端靖永安两姐妹已经彻底撕破脸皮,连原本和谐的表象都无法在维持下去了。
阿图心中慨叹,却不是犹豫不决之人,既然已无转圜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