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梁疏,你叫什么名字?”
林卿阮起先愣了下,唇角的笑容没有绷住。
梁疏似乎早就预料她反应,亲切的脸庞再也维持不住,堪堪溢出些蔑视冷笑来。
不等她发作,林卿阮已经先一步镇静下来,她微微一笑,“不必知道我名字,因为我想,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黄荣劫后余生的表情让林卿阮明白了一切。
她看着梁疏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开口问,“她是什么关系?”
“未婚妻吧,还没对外公布。”黄荣瞥了一眼,“门当户对的就那么几户,还又是同一个大院里头长大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未婚妻三个字林卿阮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溺水前最后还能喘息的那片刻,她转头偷偷抹掉眼角的眼泪,却看见姜青黛站在角落望着她笑。
“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姜青黛抬了抬酒杯,“我想过你会成功,却没想到这么快。”
“走了捷径而已。”林卿阮唇角勾了勾,一点也不避讳。
姜青黛反倒很欣赏地看了她一眼:“我们倒是真的有缘。”
“他们都惋惜我遇见的是墨禹政,而非墨禹澄,可我却庆幸,庆幸我遇见的不是他。”
这是姜青黛离开娱乐圈前给她留的最后一句话,彼时的林卿阮并没有听懂她的话。
她以为自己会永永远远这样走下去,会摆脱一切受困的命运,为自己做主。
后来走到生命的穷尽处,她才明白自己的一生都在困顿中。
梁疏的名字就像一根刺一样牢牢扎在她心里,晚宴结束以后她去了卧室休息,首饰一件件拆下来,卸掉脸上的妆,琐碎的程序让她心里烦躁。
睡前护理统统被她抛之脑后,踢掉拖鞋埋进被子,密闭的空气闷得她喘不过来气。
林卿阮暗暗地想,如果她不爱墨禹澄,就一定会一点都不在意这个名字。
没错,她不爱他,他们的关系是金钱往来,结束的时候也会像一份合约一样顺理成章,说不定他大婚,她还能为他送上一份贺礼。
林卿阮在这样自圆其说的谎言里入睡,等她醒来的时候墨禹澄已经躺在她身边,他床头有一盏小灯没有关,是因为知道她怕黑。
灯火刺得他伸出手压在眼上,林卿阮坐起来默不作声看了他一会儿,俯身凑过去把灯关掉。
关灯的一霎,她的腰被人搂住,像往常的每一个深夜一样,墨禹澄捏着她腰两侧的那块骨头,缠绵勾过来。
林卿阮今夜没有兴致,倦倦靠在他身侧,她不说话,总是在想未来的路。
想她要稀里糊涂跟着墨禹澄一辈子么,名义上的未婚妻今天已经见到,倘若他下个月就结婚,那她又要如何自处?
那盏灯还是被拉了下来,不过这回是拉的林卿阮这边的一盏。
她在黑夜里微末叹了一口气,语气平静无波。
“我今天见到了梁疏。”
墨禹澄头也没抬,嗯了声,困得睁不开眼,就问,“你今儿就为这事儿气的晚上吃不下饭?”
林卿阮没说是还是不是,她手下握着羊绒被单,眼前却浮现出另一幅场景---也许不久的将来,墨禹澄也会和另一个女人躺在这张床上。
或许不叫梁疏。
总之他的生命里注定要出现另一个人,这是一直以来,她忽略的既定命运。
林卿阮在这一刻警铃大作,不安与惶恐到了极致,她不知道这股情绪为何而来,而很明显,在墨禹澄眼里无关紧要,甚至不如她今儿没吃饭更值得他关心。
凌晨两点,手机铃声叮铃铃响个不停。
这是林卿阮不常用的那支手机,几个偶有联系的亲戚,能在这个时刻打过来,她的心一下沉到谷底,再也顾不上其他。
墨禹澄这下彻底被吵醒,他从床上坐起来,双眼皮压得很深,抓了一下头发,也许是觉得她无理取闹。
林卿阮顾不得这么多,她只听见电话里传来稚嫩的声音,是辗转从遥远镇上打来的长途,是她表弟哭着喊着说妈妈晕倒在地上的声音。
她立刻下床,拿车钥匙,推开门,一气呵成。
墨禹澄这时候才清醒,对着她背影道,“林卿阮,你到底在气什么?”
林卿阮咬住下唇,头也不回就向外走。
墨禹澄低嗤一声,烟盒里敲出一支烟,冷眼看她离开。
他落下一句:“反正我怎么样都不会娶你。”
那是林卿阮第一次,因为一句话,如坠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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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言蜜语,谎话嬉笑。
这世界从无真情可言。
林卿阮低低笑一声,凌晨的医院有着不可言说的阴冷,她独自一个人守在病房的长廊外,半掩的门是点滴落下的声音,她的心像死一样寂静。
赵美华被确诊为恶性淋巴瘤,三月前转入京都医院正式住院治疗。
林卿阮在这儿守了她三个月,这三个月,她和墨禹澄没再联系半分。
就像潜移默化的默契,有些东西被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