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返的路上格外顺利,不多时,阮桉晋就见到了许福。
许福还在厮杀,看上去受了不少的伤,使得也都是些以伤换命的招式。
瞅见阮桉晋折返,他不免着急。
“少爷!你怎么跑回来了?可是前方有变?”
他顺势望向阮桉晋身后,出乎意料的没见到李风元。
眼见许福无事,阮桉晋冷毅面色有所松动,可看到许福那一身伤时,他又暗气许福不爱惜自己。
唇角隐忍绷紧,他一言不发,夺刀,砍飞挡住去路的蒙面人,招式一气呵成。
周遭蒙面人被阮桉晋这记回马枪杀的有些懵,互相使着眼色,不知如何是好。
犹豫之际,一人破空而来,轻飘飘的落在阮桉晋面前,一掌挡住了他的攻势。
那人毫不客气的出招,数道掌风袭向阮桉晋,根本不给俩人留说话时间。
见此人处处杀招,许福怕阮桉晋受伤,拼着挨上一刀,忍痛护在了阮桉晋身侧。
腰侧划出大道口子,血止不住的往外冒,很快浸透了衣衫,无力感逐渐蔓延,再拖下去,许福将失去拼死一搏的机会。
眼珠溜溜的扫过全场,最终,许福将视线停留在与阮桉晋对峙的黑袍男人身上。
从他身上,许福察觉到无以伦比的危险气息。
好似他与阮桉晋联手也敌不过此人三招。
时间紧迫,这波人明显在拖延时间,怕是迭水山那边比预想的还要危险。
也对,迭水山发出求救信号已半月有余,这段时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就算有阮添财等人在内坐镇,被从外面断开补给跟联络,围困月余,消耗断然不低,如今也不知是何情形…
无事楼与暗部已经在集结的路上,只是还需要些时间,他们断不可困在此处,成为掣肘阮家的筹码。
“少爷…”
许福侧身迈步,低声唤了阮桉晋一句,低垂的眸底全是决然之色。
今日,他怕是要留在此地了。
仅一个眼神,阮桉晋就读懂了他的打算。
他慌张去拉许福胳膊,命令般喝斥。
“许福!不许胡来!”
许福一个侧步躲开,甩发扬眉,朝阮桉晋做了鬼脸。
一口牙齿笑的白灿灿,带着少年的明朗稚气。
他说:
“少爷,这次我就不跟你走了。”
言罢,他扯出黑鱼玉佩甩向阮桉晋,转头提剑迎上黑袍男子。
“许福!”
阮桉晋气急,提刀就要跟着一起。
可许福没给阮桉晋机会,率先出手。
他全盛时都不是男人的对手,更遑论此时。
男人知许福是强弩之末,打算拖延着,最好将人活捉。
然许福抱着必死之心,他无视旁的刀剑,任由身体被刀剑穿透,拼尽全力撞向男人。
当——
长剑自半空坠落,砸在地上。
阮桉晋茫然抬眼,看见的是许福被男子一掌穿透。
鲜活的心脏还在掌心跳动。
许福挂在男子手臂,软绵的,脆弱的,像下一秒就会消散的雪花。
浑浑噩噩的,许福好像又回到了八岁那年冬天。
城隍庙外的雪不知疲倦的积了一层又一层,他冻的手脚几乎没了知觉,一位大娘见他可怜,让他过去一起取暖。
木柴噼啪的炸出点点火星,极具诱惑。
许福摇头没动弹,在城隍庙躲了许久,他看的很明白,那堆火并不是谁都有资格去烤的。
雪灾当前,一点破棉絮都会引人哄抢,更别说能取暖的木柴。
还记得上次点火是三日前,那日风雪比今日更大,城隍庙的供桌被拆了,火堆上头架着个灰扑扑的陶罐。
陶罐咕咚咕咚的冒着白气,破天荒的传出阵阵肉香。
那一日,许多人都喝上了肉汤,白嫩的肉块,浮着薄油,什么佐料都没有,却香的勾人。
也是那日,城隍庙里悄无声息消失了一人。
他依稀记得那是个小女孩,瘦瘦小小的,一双眼睛很大,跟他早夭的妹妹很像。
今早他们又费劲拆了城隍庙的大梁,陶罐也被拿了出来,看来又要炖肉汤了。
只是不知这次消失的会是谁…
招呼了几次,见许福不搭理,大娘有些不耐烦。
她朝旁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两名大汉走了出来,他们跟拎小鸡仔般将瘦弱许福提到了火堆前。
无数视线噌的聚集,让许福害怕局促。
火光灼灼跳跃,热意自四肢百骸中游走,他却感受不到半丝的温暖。
大娘慈眉善目,耐心的用帕子一点点为他擦拭身子。
帕子被污垢染黑,带出片片白净的皮肉。
大娘咽了咽口水,眼底生出难言的渴望,嘴里好言劝着:
“孩子,你熬不过的,不如成全了我们…”
许福咬唇,抬眼去看坐在高台上的城隍爷,心里觉得委屈。
他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