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王嫂拉长了音调,知晓这“食为天”三个字不能说出口,不由得转头向自家主子求助,扒在门框上的凤珏努力地朝着王嫂做出口型,奈何王嫂虽然不耳背,可眼睛瞧不清楚,这盯了门框半天,也没盯住个所以然来。
云瓷宁见她一直在瞧门外头,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便转头跟着她一起看,上一刻还扒在门框上头的凤珏连忙转了身子,又躲进了草丛中。
王嫂努力回想着凤珏的口型,只能回答道:“在……青楼!”
“咳咳……”云瓷宁连着咳了好几声都未缓过神来,在青楼?!这臭黄鸡,反了天了他!“他还敢去青楼?!”
“不不不……是这样的。”眼见着云瓷宁马上就要暴走,出去把凤珏给揍一顿,王嫂也算是急中生智,想起来了一件事,“是小七十四岁的时候,瞧见有人欺负青楼里头的一个小姑娘,这不,那时候什么也不懂,当即便动了手了,被人家打的鼻青脸肿的。不能逞能偏要逞能,回来是我还说了他好一顿呢。”
“哦,原来如此啊。”听到这个解释的云瓷宁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有松口气的感觉,却又有些失落,失落什么?想不清楚。
站在外头的凤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自己十四岁的时候分明是把别人给打的鼻青脸肿,哪有被人打的?哎,虽然在对话中被人打了一回,总好过暴露身份吧。
越过这道坎,王嫂说话便更加小心了,尽量绕开具体的事情,将凤珏往死里夸,什么风流倜傥、才学兼备之类的好词,只要是好的全都加在凤珏的身上,总结起来只有一点——凤珏是个好男人。
这点云瓷宁到能理解,毕竟自家的孩子嘛,再丑再笨也是自己生的,哪有说自己孩子不好的。
王嫂说的不错,小黄鸡这个人呢,偷得了钱袋,下得了小河,摸得了大鱼,举得起重剑,进的了毒仙谷,出的了大石洞,简直就是居家旅行必备。
两人旋即心照不宣地笑起来,云瓷宁又替王嫂添了壶茶,原本还有些陌生的二人迅速熟络了起来。
靠在门板上的凤珏舒了口气,弯起嘴角瞧了瞧湛蓝的天空,默默道:“母妃,若您今日还在,定然也会喜欢她的吧。”
深吸一口气,将眼眶中的泪水逼了回去,凤珏抬脚走出了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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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苏的街道到了晌午依旧热闹,铺子搭建的小棚子遮住了阳光留下一丝阴凉,趁着这阴凉地儿,几个少年摆了副棋局在地上,小矮木凳在旁边一搁,便是一局棋,旁边围着不少观看的人,有老的也有小的。
春花知道虎子每日在哪里下棋,只远远地站着望,等他下完了,便迎上前去,也不问赢了还是输了,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慢慢地走回府去。
有时候虎子输的急了,便还要来,沉溺于黑子与白子交错的棋盘之中,不肯出来,春花在旁边一等便是好几个时辰,却从未显出不耐烦的样子,若是他过了晌午没用膳,春花也不吃,等下午去勾栏里头学会儿戏,小二会塞给她两个莲花饼,她吃一个,留给虎子一个。
凤珏找到春花的时候,她正站在一棵杨柳树下静静地望着对面围着一圈儿的人,一片阴影将自己包围,春花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凤叔叔,你怎么来了?”
“虎子呢?”凤珏背着双手,顺着春花的眼神去瞧,下棋的地儿早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根本就瞧不见虎子的影子。
春花努了努下巴,“就在那儿。”
话音未落,一方阴凉处忽而响起一串笑声,孩子还未至变声期,声音清脆响亮,喊道“我赢了!”
围在外头的几个人纷纷退后几步,让出了一个道,人群之中钻出来一个穿着麻黄短褂的小男孩儿,下身是黑色宽大的裤子,剃了个光头,只留下前头的那一小撮,手中还举着根簪子四处张望。
瞧见树下的春花还未来得及笑出声时,在看见凤珏后笑容便凝固住了,身后的几人还拉着他道:“再来,再来!”
“不来了,我要回家用午膳!”虎子挣脱了几个少年的钳制,朝着凤珏和春花奔去,一双眼笑起来成了两道缝,虎子今年八岁,算不上胖,却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壮些,麦色的皮肤,一瞧便经常在外头跑,不肯在屋里呆上一会儿。
“花花妹妹,你看,我赢了!我把你的发簪赢回来了!嘿嘿。”虎子笑起来有些傻气,不似在棋盘上与人厮杀时的精明,笑嘻嘻地将手中的木制发簪递给了春花,春花接过了发簪小声道:“谢谢虎子哥哥。”
“你还谢他呢。”凤珏拉起春花便要走,故意道:“不知道输了几盘,还要当花花的木簪子,男子汉大丈夫,便是输的当了裤子都不能当别人女孩子的东西。”
“我……”虎子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挠着脑袋快步跟上两人,“我这不是赢回来了么……”
“好胜心太强,在棋艺之上不会有太大的造诣的。”凤珏停下了脚步,转头蹲下身子定定地瞧着虎子。这孩子天生聪颖,且在棋艺上兴趣浓厚,就怕他将此当做了赌博,若是成了第二个仲永,便太令人惋惜了。
哪想虎子听见这话不仅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