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这话说的很是诚恳,可舒言却笑了笑,她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想法。
“这世上便一定要有皇帝嘛?”
程三没想到舒言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就算没有皇帝,也会有跟皇帝一样的人。”
白归尘一直沉默不语,他从杭城回来便一直不怎么说话,原本稍微开朗些的性子,现在竟然又缩回去了。
他们不走水路,陆路多山,东南马匪贼寇众多。
近些年来涌起七八股势力,有不少贼寇贼人数千人,其中最大的一股马匪座山帮足足有近万人马,已经算是一方割据的小势力了。
而且这些贼人还有火枪,舒言着实有些发愁,他们该如何通过这段路。
如今正逢乱世,江湖上涌现出许许多多奇怪的帮派,听闻还有不少本地的豪强养了私兵,四处倒卖人口粮食。
东南可谓乱成一锅粥。
白归尘身旁的邢峰开口道:“我们离开江南腹地,往抚州去,那里有我们白门的故人,咱们可走他们的粮道。”
舒言顿时一愣,她开口道:“白门故人?”
邢峰低声说道:“抚州白家,乃是我们门主的娘家。”
舒言眼皮子一跳,白归尘的母亲白将女。
白归尘低声说道:“母亲已经死去多年,而且生前早就和白家断绝了往来,我们现在去,他们如何肯帮我们。”
邢峰看了白归尘一眼,低声说道:“白家老爷这些年一直有联系属下,前几日他派人送了一封信,说自己时日无多,想让您回白家继承家业。”
白归尘顿时一愣。
“他白家那么多子孙,为何让我继承家业。”
邢峰低声道:“可您的母亲是白老最爱的孩子。”
白门苦苦支撑这么久,未必没有白家的支持。
白归尘母亲白将女当年执意不嫁人,和父亲生了嫌隙,白将女当年怀了白归尘,想把孩子交给自己的父亲抚养,却被父亲嫌弃。
白将女当年和苏髯卿的往日也算是极为动人,一向方正守持的苏髯卿在一场学会中同白将女辩论了一天一夜。
至此白将女对苏髯卿情根深种,苏髯卿当时并未娶亲,苏家为他定了一门当户对的婚事,苏髯卿拒绝了家里的安排,却也没有和白将女成婚。
两人的恩怨复杂,当年白将女之死也和苏髯卿有非常大的关系。
白归尘皱起眉头,他低声说道:“我知道了,我们去抚州。”
白家乃是大胤极负盛名的皇商,其家乃是开国皇帝发妻的娘家,已然已失爵位,可地位超然。
白归尘也算和皇室有些血脉关系。
一行人骑马半月,风餐露宿,总算到了抚州。
抚州城外,杨柳依依,车马行人如织,一时间舒言竟然有些眼花,这样的乱世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听闻抚州城中已经没有朝廷管辖,全仰赖白家派人主事,如今这城外的士兵也都是白家的私兵。
一行人骑着马带着武器,大部分都是青壮年,刚到城门处,便被守门的士兵要求下马。
邢峰从怀中拿出一枚令牌,士兵们便让他们都进去了。
赶路半月,进了这抚州城方才感觉到了安心。
抚州城内,百姓安居乐业,人声鼎沸,如果不是被人带着直奔白家,舒言倒是想下来到街上安安稳稳的吃碗阳春面。
可这领头的人直接把他们带到了白府。
白府并没有特别豪华,门庭古朴,还透着几分寒酸,一个老仆人带着几人到了宅院深处。
刚进了院子,便下起了小雨,几个侍女为他们打了伞。
舒言瞧见白归尘越发冷漠的神色,她开口说道:“小白,你若不想继承白家,干娘会想法子帮你的。”
白归尘转身看向舒言,他轻声说道:“干娘,谢谢你。”
小白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是拧巴长大的,他总觉得是因为他,他娘才没有好日子过,他娘才早早离世,后来他又以为是自己没用,导致的小娘去世。
这拧巴的性格和曲折的身世,让他的眉头总是皱的能夹死苍蝇。
程三瞧见自家干娘担忧的目光,无奈叹气说道:“小白,你想开点,说不定你继承了白家,就能娶上十八个老婆,在这小城里当个富家翁也不错啊。”
一直站在人群末尾的袁纱衣瞪了程三一眼。
白归尘笑了笑。
“你若是喜欢,给你好了。”
程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心虚地说道:“那我身上这不是没有白家的血缘嘛。”
程三这一插班打诨,倒是把悲伤的气氛冲淡了。
一行人跟着侍女们到了花厅,只见到一个七八十的白发老者坐在正堂,他看到白归尘的瞬间,顿时老泪纵横。
“归尘,你总算肯来看我了。”
白归尘站在原地,没有搭话,也没有上前。
气氛有些尴尬,邢峰赶忙说道:“门主,老先生当年有苦衷。”
白归尘低声说道:“母亲临死前说让我做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