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刚过,匀吴客栈生意淡薄。
沈莫扬抱着秋风剑躺在床上。睁眼闭眼,睁眼闭眼,反复循环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睡不着……
“真他妈的烦人,”沈莫扬摸了摸背上伤口,抱怨不止:“那该死的乐呆子滚到哪儿去了,来客栈这么久都不跟老子打个招呼……难不成……他俩这一上午都……”想到他这几日都跟那姓徐的妞在一起,脑里忽然有个很龌龊的念头。
但马上这个观念就被否定,只因为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又快又急,而且甚是响亮,整个走廊为之一震。沈莫扬一耳就听出是得自哪位“名家”的手脚。
不出意料,没过多久徐芊蕙冲进门来,一顿翻箱倒箧之后,大声道:“残废的,知道你那兄弟去哪了啵?”沈莫扬一听到前面三字,气的伤口暴发,险些就要喷出一大口血,心里愤愤不平,索性不回答她问题,便闭上眼睛装死。
徐芊蕙道:“喂,听没听我说话?那呆子哪里去了?”沈莫扬道:“刚不是还和你在床上闹么,怎么就不见了?”徐芊蕙听他满嘴污秽,又怒又羞,骂道:“闹你妈!”沈莫扬道:“好啊,小姑娘骂人,那我不告诉你那呆子的去向。”徐芊蕙道:“好,我不骂你,你说吧。”沈莫扬养了养神,道:“刚你没和他一起睡么?”徐芊蕙被他这么一说,又要爆粗口,但想这是沈莫扬故意设的圈套,强笑道:“没有。”说话之余,在心里骂了一句消气。沈莫扬道:“那就难怪啦,既然你不让睡,那呆子自然去找别的妞儿了。”咽了咽口水,续道:“隔街那家松竹馆的姑娘还算不错,你去那儿找找,那呆子铁定就在里边。”
徐芊蕙被他出言消遣,心想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盛怒之下,就要打人,可一到床边忽停了下来,反是问道:“天又不冷,你盖这么厚的被子干嘛?”她不知沈莫扬体质与常人不同,甚惧寒冷,纵是三伏天气,也是睡不离覆。沈莫扬道:“怎么了,我喜欢不行啊?”徐芊蕙脑筋一转,道:“是不是那呆子藏在里面?”沈莫扬笑道:“这里躺的人又不是你,他钻进来干嘛?”徐芊蕙道:“不对,你下面鼓鼓的,怎么看都像装了个人。”沈莫扬听的狂冒冷汗,忙道:“那是……那是……”想要解释,又不方便。
徐芊蕙见他口吃,只道他心里有鬼,就要将被子掀开。沈莫扬急道:“别……别,我没穿衣服。”徐芊蕙认定乐新何就在里面,两眼冒光,坚决不肯罢手。沈莫扬急的快要疯了,只得大叫非礼,恰巧史霜阳正从门外经过,一听沈莫扬叫喊,又见徐芊蕙正在扯人被子,连忙上来阻拦道:“师父,大白天的可干不得这样的事。”徐芊蕙道:“不行,要是等到晚上的话那呆子又会藏到其他地方去的。”沈莫扬怕她又会乱来,忙道:“说了多少遍,那乐呆子不在这儿。”徐芊蕙道:“我才不信。”
史霜阳道:“师父在找乐师伯?”徐芊蕙应是。史霜阳道:“确实不在这儿,乐师伯刚回来不久,徒儿又见他出了客栈,到现在还没回呢。”徐芊蕙奇道:“他出去干嘛了?”史霜阳道:“不知道,徒儿也有问过,乐师伯没有回答,慌慌张张的就走了。”徐芊蕙埋怨道:“真是的,出去也不跟我说句。”沈莫扬趁机起哄道:“他找乐子去了,怎么会跟你说?”徐芊蕙道:“你胡说!”急的快要哭了。
过了一会,隔壁的史茂星、占茂云嫌这边吵闹,过来探探情况,占茂云一听乐新何不见了,立马道:“我就说了是乐兄弟,师哥就是不听。”徐芊蕙惊喜道:“你们见着他啦?在哪?”占茂云点点头,将经过一并说了。
原来今早散会之后,他二人因为要给朋友送行,就未与乐、徐二人一道回来,待送别返程,却在南门见到了乐新何,占茂云几声呼喊,乐新何却不答话,自顾出城去了。史茂星道:“当时人流不息,我们又相离甚远,我道是师弟看错了,也便没再理会。”徐芊蕙怪罪道:“你们同他这么久了,怎么会认错?”占茂云见她怪起自己,大是不爽,道:“这哪怪得了人?当时乐兄弟披麻戴孝,一副赶去奔丧的样子,我们认错也是应该。”他这本是实话,可徐芊蕙忧愤交加,全然听不进耳,道:“怎么不怪你们?分明就是你们粗心,没能将他叫住……”说着眼泪汪汪的。史茂星本就自责,又觉事有蹊跷,当下安慰几句,便带着师弟外出查探。
过了大半时辰,史、占二人外出寻不到消息,悒悒回来,徐芊蕙更感焦急,东奔西走,闹的四处不得安宁。待到天黑,乐新何仍旧未归,沈莫扬焦虑万分,心想:“该死,那呆子不会是被人发现身份了吧?”想到乐新何身世背景,又想起前几日杏子林中那白衣中年要乐新何入教云云,身上算有一百个心,也不敢放下一个,当即草草穿过衣服下床。
众人合计一会,便分散出去寻找,此时早过了未时,苏州城门已闭,城中灯火渐燃,大街之上甚是冷清。
沈、徐二人寻遍大半个城南,仍无所获,徐芊蕙芳心大乱,瘫在路边呜哭不止。
沈莫扬道:“哭什么?不就是半天没个人影,你真道他死了不成?”
徐芊蕙抱着双腿哭道:“我……我好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