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
祈年宫上下气氛紧张,宫人们守在门口,神情严肃,里面传来说话声,听不真切,倒是叹气声很重。
不一会儿,陈院判和太医院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医从里头出来,忧心忡忡的模样已说明了一切。
“唉……我行医四十余年,从未见过这么怪的病。”
“许是昨夜在湖中待得太久,水呛进了内里,一时排不出来,压迫心脉所致。”
“不不不……依老夫看,皇上是新病旧伤积累到了极点,一下子爆发出好几种病症,所以才这么棘手。”
……
几位太医说得玄之又玄,声音逐渐远去,守门的宫人大惊失色,心中的念头无外乎是:皇上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连这几位老太医都说棘手,足以可见病情之重!
“咳咳咳……”林守德出来了,脸色不比方才那几人好,他睨了廊上的宫人一眼,意味深长道:“这阵子皇上龙体欠安,你们近旁伺候的都注意点啊,万一闯了祸导致皇上病情加重,可不是打板子就能过去的。”
“是。”一群人战战兢兢地应声。
林守德步伐沉重地出了门。
宫人们窃窃私语,讨论着里头那位的情况。
明德殿。
卯时上朝,现在已经是辰时了,还不见皇帝出现,大臣们有些站不住,议论纷纷。
也有人怂恿同僚去祈年宫一探究竟,但没有谁真的敢这么做。
年丞相站在最前面,是所有人中最淡定的,他没说话,不代表心中没有猜疑。
昨夜皇帝落水后便与皇后一同回了祈年宫,两人期间再没出来过,直到今早皇后才回钟灵宫,由此排除了“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这个可能。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皇帝病了。
年丞相想到这一点,忧心忡忡叹了口气。
“就算不上上朝好歹也派个人通知我们一声吧!把大家晾在这不管了算怎么回事!”沈起元拔声怒斥。昨夜被罚,他窝了一肚子怨气,现在终于逮着机会了,可不得借题发挥。
虽说大多数人都是这个想法,但没有人敢附和他,纷纷低下头去,若被皇帝听见,又是一桩罪名。
沈起元左顾右盼,见平日那些能说会道的儒臣此时和缩头乌龟一样,不由得发出嘲讽的笑声,“平时一个两人将‘为臣者当冒死以谏’挂在路边,话说得好听,真到了让你们出头的时候又贪生怕死!”
“你们不去,老子去!”
他大袖一挥,当即要出明德殿,众臣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沈起元才出列到殿中央,一道尖锐犀利的声音传进众人耳中:“沈大人这是要去哪啊?”
是林守德的声音,是不是意味着皇帝来了?所有人的目光移向龙椅。
只有林守德一个人在龙椅旁站着,众人明显失望了一下。
沈起元松了口气,“原来是林公公啊。”想着自己方才并没有说错什么,面对一个阉人他怕什么?底气便足了,抬头挺胸质问:“皇上呢?为何不来上朝?”
林守德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托沈宝林的福,皇上昨夜回到祈年宫后便觉身子不爽,皇后娘娘贴身照顾了一夜也没有好转,今早晨起还更严重了,以至于没办法来上朝。“
“皇上卧病在床,浑浑噩噩的情况下不忘嘱咐奴才来告知各位大人,劳大人们久等了。”
矛头对准了沈起元。
沈起元脸色难看,想为自己找补:“皇上昨夜落水后不久就被护麟卫救了起来,怎么病得如此严重?”
林守德下巴稍抬,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语气傲慢:“这奴才就不懂了,方才陈院判和几位老医师已经给皇上诊过脉,眼下已经回太医院商议治疗的法子了。”
众人惊愕失色,居然惊动了陈院判和几位老医师,可想而知皇帝病得有多重,怎么可能像沈起元说得那样轻松。
沈起元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腿一软差点当众跪下。
“在皇上康复之前,早朝就免了。”
“诸位大人若有事启奏可递折子到祈年宫,皇上醒来时会看的。”
林守德交代完,拂尘一挥,朗声道:“退朝——”
大人们散去。
“沈宝林也太不懂事了,怎能为了自己而连累皇上呢,不仅连累皇上病了,还有危害江山社稷的可能啊!”
“是啊!沈宝林好歹是高门贵女,怎么连这点大局观都没有?”
“估计是想得宠想疯了吧。”
男人八卦起来,力道一点不比女人小,就这么议论了一路,沈起元不远不近跟着,听到他们骂自己女儿气得脸都绿了。
让他不明白的是,沈芯苒一个弱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