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觉得,谋害你的人,竟然不该杀?”商建邺目光沉沉地看着满脸虚弱却强撑的祈圣帝,只是这么一撑,他就开始喘气。
这是半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
“四皇弟他不光害了父皇,太子失踪,也是他做的。”商建邺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得意和威胁:“父皇,儿臣拨乱反正,清君侧,让谋害父皇之人伏法,如此大功,父皇可有表示?”
“你想要干什么?”祈圣帝不住喘气,语声也断断续续,但每个字,都透着厉色!
“父皇,儿臣忠君孝父,只是希望父皇能看到儿臣的优秀,现在父皇看到了,所以,不是该儿臣问父皇应该做什么吗?”
他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几分恶趣味:“父皇已经病入膏肓,国不可一日无君啊,害父皇和太子皇弟的老四已经伏诛,父皇,您该看到儿臣了!”
祁圣帝冷冷看着他,声音苍凉中透着说不出的愤怒和悲凉:“朕十九岁登基,从无兄弟阋墙,朕励精图治,一心想治好先帝残暴留下的满目疮痍。朕以为,朕这一生,倒也算个明君,可万没料到,朕的儿子们,竟然个个都是狼!”
他冷冷盯着商建邺:“在你眼里,老四是什么?仇人吗?你所有的皇弟们,都是你的仇人吗?”
虽然祁圣帝病体憔悴,但一双眼却锐利如鹰,商建邺竟有一瞬间的瑟缩,那是以前对君威的忌惮。但是只是一瞬,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现在,宫里宫外,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轻嗤一声:“父皇,所以你的意思,老四谋害你,残害太子,都没有错?”
“给朕下毒,让太子有去无回的人,是你吧?”
祈圣帝浑浊的眼里燃起的怒火,似能焚烧一切,商建邺不自觉地后退半步,但他很快稳住神,他笑着道:“父皇,话可不能乱说,儿臣是拨乱反正的人。”
他凑近一些:“父皇,要怪,也不能怪儿臣,儿臣一直敬您重您,不论什么差使都办得妥贴,儿臣在外还有贤王之名。太子失踪,儿臣本该是那最合适的人选,可父皇非要选四皇弟。所以不是儿臣害了四皇弟,而是父皇您害了四皇弟呀!”
“父皇,您年纪大了,龙体又不康健,如今儿臣立下如此大功,父皇心中欣慰,想要禅位儿臣,儿臣定会励精图治,让父皇看见儿臣成为一代明君的!”
御医们虽然已经缩在角落,但此刻一个个全身发抖,脸如死灰。
他们都活不成了。
亲眼目睹了齐王谋逆逼宫,又亲耳听到了齐王口中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他们已经没有可能再活着了。
祈圣帝已经撑坐而起,他目光森森地看着商建邺:“你想逼朕退位?”
“这怎么能是逼呢?”商建邺志得意满又胜券在握。
四皇子已经被他的人伏击了,这会儿大概已经死得不能再死,那几个野心勃勃的皇弟处,他都派了人去,现在整个皇宫里,都被他控制了。
这只是一句话的事。
“如果朕不允呢?”
商建邺笑了,只是那笑容阴冷又残酷:“四弟为太子之位给父皇下毒,父皇惊悉真相,急火攻心,不幸龙驭宾天!”
“你要杀了朕?”
“父皇,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明明是死于四弟之手!”56
祈圣帝咬牙切齿,却仍是极力平静自己的语气:“朕不可能禅位给你,你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朕不会追究!”
商建邺笑起来,父皇一把年纪,竟然还这么天真。
这件事不做就算了,既然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什么叫退出来得及,不会追究?他这是造反,是逼宫,哪怕他现在跪地求饶,父皇也不可能放过他。
再说,胜券在握,会在父皇一句色厉内荏毫无底气的威胁利诱中放手吗?
往前一步,是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退?哪怕退后半步,那也是万丈深渊。
商建邺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杀意。
他嘴角微抽了一下,身子微微前倾,声音中再没有任何温度:“父皇,您安心的去,儿臣定会为你报仇,害你的主谋四皇子已经伏诛,但二皇子六皇子等一众皇弟们,儿臣都会好生照顾他们的。”
这照顾二字被他加重了语气,显然此照顾非彼照顾。
说完,他直起身子,却顺手捡起了锦被的一角,向祈圣帝头上蒙去!
寝殿里还有人?
没关系。
他既然准备动手,就没准备让这里任何一个人活着!
成王败寇,到时,事实的真相怎么样,不会有人知道,那些人所知道的,只会是他想让他们知道的!
祈圣帝就那么盯着他,明知他被子蒙过来,是想让他死于无声无息,他眼中只有盛怒和冷意,似乎忘了,这是生死交关的时候。
被子蒙过去时,商建邺眼里闪着残忍的快意,父皇,你安心上路!
但很快,他眼瞳一缩,僵硬在原地。
一把剑,不知道从哪里来,横在他的颈间,带着森寒的杀意。
外面传来兵刃相接的声音,还有兵刃入肉的沉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