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见她这样,就知道王熙凤心里在想些什么,遂在那里提醒她道:“若是我没了位置,你还能在府里有立足之地么?更不要说你在这府里管事逞威风了。”
王熙凤苦笑一声,心想果然这府里管事是个好差事么,外人只道荣国府势大财足,公中不下百万银两,二太太掌家多年,不知道这府里如今已是进的少出的多了么,就老爷们那些朝廷的俸禄够干什么,只怕就连府里的一小项开销也下不来,不过是仗着祖上有庄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吃老本吧。
可是就是这样也不够,那大老爷今日要买几个小姨娘,明日二老爷要请清客相公吃饭用度,宫里的元春想着巴结天家也要花销,样样下来把个内囊都掏空了,如今公中哪里还有许多银子,二太太还且得在这里顾着置气,不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只是想归想,王熙凤还是和王夫人一条心的,毕竟是自己的娘家人,没了她自己也讨不了好,总不能叫她现去讨好兰夫人吧,不说别的,之前最看不上兰夫人的就是她王熙凤了,内里也是暗暗打压,现如今再去讨好她成了什么了,况人家也不领情的多。
想到这里,王熙凤笑着对王夫人说道:“可是太太说的,我和太太都是同出一家,不帮自家反倒帮旁人,再没有的事儿吧,太太只怕多心了。”
王夫人笑着点点头:“我说也是,总不至于你这般糊涂。”
随即她看了看王熙凤试探性的问道:“这次倒也是个好机会,想那兰夫人年纪偌大,怀个孩子也是不易,万一遇到些什么事倒也难说,到时候这府里还不是咱们做主。”
王熙凤心里一惊,想不到王夫人已经偏执到如此地步,心想你这般年纪,又有儿有女,地位已是稳的不得了了,怎么就有这般糊涂的想头,就是真的害死了那兰夫人于她来说有什么好处,子女都已长成,心是拢不到自己身上的,况事发了可就不是草草了事了,只怕还要牵连到自己。
还不是二太太这两日见那兰夫人接连得喜,老爷日日宠她,心里浸了许多醋意在心里,又见她须臾间从奴才身份转成县君,和她平起平坐,一时之间受不了,才会头脑发晕,想到这种蠢招。
就是王熙凤这种心思毒辣的女人也看不得王夫人这般蠢做派了,倒是有些后悔和她过早地表了态,只好在那里紧着劝道:“太太这是何必,有宝玉在府里,老太太的心只会在你身上,就是老爷么,太太只当把心思全放在宝兄弟身上算了,人生哪里许多得意的事呢。等着大姑娘宫里有了喜事,还怕老爷不回头么?”
王夫人低了头在那里想了半天,苦笑道:“不中用的,想老爷之前就对我看不在眼里,如今还能让他想着我吗?”
王熙凤笑着摇摇头:“太太何必如此看低自己,我与太太同出王家,与贾家是世家之交,就是看在王家的面上,二老爷也不能这样做,更何况咱们后面还有老太太撑腰。再者说了,太太这么些年风里雨里过来,与老爷不是一点半点的默契,就是老爷一时被兰夫人迷住又如何,且能把太太的位置给顶了去么。只要太太安心坐着,百个兰夫人也不敢挑唆老爷掀翻了太太的位置,不怕被史官参他一个宠妾灭妻的罪名么?就是平妻又如何,还不是正妻在前。”
王夫人用手撑着脑袋,疲惫的说道:“想不到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我竟也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随后她看向王熙凤定定的说道:“就是你说的都对又能如何,我似一般傀儡高坐在庙堂,且看着他们在底下嬉笑玩耍拿我做猴子耍么。”
王熙凤笑道:“哪里太太是傀儡了,这贾府的管家之权可是在太太手里的,就是大太太也拿不走的。”
王夫人哀哀的笑了几声,低了头道:“这府里如今库里紧缺的很,进的少出的多,先前我还指望着那兰夫人手里的十几万银子,却被老太太给否了,你现今当着差又不是不知道,只怕过几年这公中就没有银子了,到时候现上哪里去抓挠去。”
王熙凤心里想到,如今公中亏空,府里又不想着置地买铺,只是一味的在那里折腾老底子,大姑娘在宫中又是个不得志的,接长不短反倒要府里出些银子帮衬着,太太只盯上了兰夫人手里的体己,却不想着府里的太太奶奶们手里也一大笔银子存着。之前自己打算着兰夫人是个软柿子,老太太又向着宝玉,备不住就能一个夺手夺过来人家的赏赐,现如今看来竟是大错特错,兰夫人不是个软柿子,老太太也不是全无理智,老爷又是一味的向着那边,人家的银子如何能够惦记的着呢,闹出来可不就把府里其他太太奶奶的体己一发给戳出来了么。惦记女家的嫁妆体己,爆出来只有被天底下笑话的道理,遂不再言语。
王夫人停了一停,反倒笑了起来:“你那个傻婆婆实在是笑人的紧,不过是个照顾人的坏差事,竟也值得抢过去,又不是她房里的人,做这般殷勤给谁看。照顾孕妇可不是什么油水买卖,若是有个万一只怕还要跟着吃瓜落,实在不懂大太太是怎么想的,难不成竟以为能得些好处么,到底是小家子门户出来的,就是眼界也和咱们不一样,这种背晦的事儿,且不赶紧躲了,只顾着往前冲,真是再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