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上半年的工资普调,洛城机关单位的普通科员一个月不过三四百块钱的工资。
赵大军这个收入,何止是能干啊。
只是可惜,但凡要点儿脸的人,也干不了这活。
吃饱喝足,赵大军夹着碗又去天桥上坐了下来。
这回捡了个废纸板垫着,省的水泥桥面坐时间长了,凉着肚子继续拉肚子。
碗里照旧还是几个钢镚跟毛票,那个两分的被赵大军放到了最上面,还别说,被透过稀疏人群的阳光一打,还挺显眼。
不知道是这个两分的钢镚给引的还是啥原因,下午的收入肉眼可见的更多了点儿。
赵大军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
路灯刚亮,就把碗往怀里一扣,夹着纸板离开了。
半点儿不留恋晚上的生意。
赵大军走的干脆,立马就有人补位,晚上这个地方也不是个冷清的地方。
赵大军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这活计顶天干个长白班,不然身体顶不住。
所以下午眯着眼小憩的时候就盘算好了。
晚上按点回家吃饭,现在日子这么好过,且得保养好多活几年呢。
不过想是这么想的,可看着碗里一张一张往上加的纸币,还是不自觉的拖到了七点左右。
刚从天桥下来,就觉着胃里在打鼓,只能捂着肚子四处张望,想找点快手饭垫补下。
一抬眼就看到了街角的烧饼摊儿。
咽了口唾沫,拖着打颤的腿子走到了烧饼摊儿前面。
还没开口,老板就捡了个烧饼递了出来:“给,多了没有,一边吃去吧。”
赵大军下意识接过了烧饼,闻着粮食的焦香,没忍住就先咬了一口。
吃到嘴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当成要饭的吧。
看着旁边煨着的一盆鸡蛋豆腐皮海带丝啥的。
顿时豪气的说道:“再来一个夹鸡蛋的!”
打烧饼的吃惊的看着他,要饭的还点餐?脸呢?
赵大军被看的莫名有点脸红,从怀里摸出来两块钱,放到钱匣子里:“够不够?”
老板连连点头:“够够,还多呢,你自己找钱,再找七毛!”
赵大军这才放心的往嘴里塞烧饼,心里自得道,要是以前,头一个烧饼,白吃就白吃了。
现如今自己也是个有固定工作的人了,不给钱,这是看不起谁呢。
空口吃烧饼有点噎,赵大军从怀里摸出个罐头瓶子,一仰脖灌进去半瓶子温水。
这才舒服的抹了下嘴角。
接过来老板做好的烧饼夹菜,赵大军晃晃悠悠的上了公交车。
跟着一车南来北往的过客,在斑驳的灯影里穿梭。
到家的时候,烧饼吃的精光,罐头瓶子里的水也喝的精光。
摸了摸肚子,赵大军觉着,最多还能再喝两碗稀饭,吃点小咸菜。
今儿除了赵大军,姐姐跟老姐夫都没出门。
堂屋门没反锁,赵大军推门进去的时候,两口子守着饭桌相顾无言。
听到动静一起抬头,看的赵大军有种三堂会审的错觉。
试探的把第二只脚也轻轻放了进来。
就听赵大妮问道:“晚上吃了没有,锅里还有稀饭跟炒的土豆丝。”
赵大军含糊的应道:“那有啥好挑的,还能吃点。”
半点不客气的去盛饭了。
唏哩呼噜的往嘴里扒拉,祈祷着老姐夫赶紧回屋,赵大妮看出来弟弟的不自在,几次发出就寝提示,可李老栓就是不接招。
赵大军饭也吃了,屎尿也拉了。
实在没招儿了,就把饭桌推到条桌儿底下,开始铺床。
李老栓开口了:“大军啊,今儿去干啥了?”
赵大军想了想,自己这活儿也不违法犯罪,应该也够不上去五院的标准。
干脆坐在床边上,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去百货大楼天桥上,坐着,放了个碗,就劫富济贫来着。”
李老栓深吸一口气,张张嘴,不知道从哪儿骂起。
这事儿吧,除了丢人,还就真不犯法。
不过跑那么远,想丢人丢到自己家的胡同,也得些时日。
想想儿子李柱劝自己的话,把火气又压了下去。
李柱说啥呢,他劝李老栓:“我那个舅舅,打年轻的时候就游手好闲,正经事儿没干过一个,到老就能改好了吗?不可能的。
他只要不违法,干的事儿没危害到自己跟别人,就随他去吧。
就你找的那种干个保安啊,看车子啥的,人家且看不上眼呢。
不过爸,你今年也七十了,总得考虑下,我舅舅跟您可住不了一辈子啊,总不能你跟我妈走了之后,我跟我儿子继续养他吧?”
李老栓恍惚的听到自己接着问:“一天能要多少?”
赵大军有点儿小惊喜,莫不是自己这个老姐夫开窍了。
就看卖相,李老栓可比自己值钱多了。
七十多岁,头发连白带秃的,头顶上都能看见老年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