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春苗本想告诉母亲,自己已经结婚了,很幸福,小日子过得很舒心,丈夫也很疼自己。
但......为了不让妈妈担心,她还是咬着牙,把已婚的消息咽回到了肚子里。
世间万千慈母心,岂有不为儿女尽?
普天下的母亲,又有哪一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嫁了个残疾丈夫而无动于衷呢?她不能再给母亲最后的岁月里增添苦楚了。
于春苗为了让母亲安心养病,更为了母亲曾经拥有的青春岁月,还有那段最甜蜜、浪漫的美好时光,她只愿以自己认为的最温柔的方式,给予母亲安宁与温暖的守护。
于是,她毫不犹豫顺着妈妈的愿望,愉快地满口答应着:
“好的,妈,我全听您的,天一亮,就让我在Z市的朋友去找我的亲生父亲。”
“这就对了!还是我的苗儿最听话。”
“那您就要把我爸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比如,我爸今年多大了,什么时候上的大学?您有他的照片吗?”
“你爸今年虚岁五十六了,属小龙的......”于妈妈顿时来了精神,侃侃而谈起来。接着,她又指着身旁的床头柜,说:
“去把妈的上衣拿出来。”
于春苗起身下床,从床头柜里取出母亲的上衣,双手递了过去。
只见于妈妈驾轻就熟,从容地从里层的一个隐秘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过了塑的黑白照片来。
于春苗心里纳闷,妈妈整日里在地里劳作,为家里的生计没日没夜地操劳着,不知道是从哪里打听到的,还可以将照片过塑,更利于保存。
只见照片上的年轻男子笑容灿烂,穿了件白衬衣,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
有姓名、年龄、籍贯、学历、还有一张照片。这么多的信息加起来,应该不难找到吧,于春苗在心里暗暗使劲着......
犹豫了很久,于春苗还是决定向老公杜杨求救,让他赶紧想办法,找寻自己的亲生父亲。
其实,于春苗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想法——那就是希望母亲能在人生的最后时刻,见到她此生最爱的这个男人,哪怕是在电话里说上几句话也好。
尽管这个男人狠心地抛弃了她;尽管这个男人已经离开了很久;尽管这个男人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但毋庸置疑,这个男人一直深深地刻在母亲的心中,让她从来没有忘记过......
于春苗知道,杜杨的战友有一些是在派出所和公安部门工作,很有这方面的资源优势。
当杜杨从老婆的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后,便发动一切能用的关系和人脉,竭尽全力地开始了找寻......
自从于春苗答应了母亲的请求后,于妈妈的眼睛明显地有光了,像是心中重又燃起了希望。
每当女儿的手机铃声响起,无论是拨出还是接听的时候,于妈妈的目光便如磁石般紧紧地吸附在女儿的脸上,眼睛里溢满着殷切地期盼。
于春苗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不禁为之动容,心头一阵阵地发酸......
白天在病房,于妈妈当着儿子和儿媳妇的面,不好意思开口向女儿多问。
到了晚上,是于春苗的陪护时间,母亲便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给她描述着与郑洞国恋爱时的点点滴滴,言语间竟还流露出少女般的羞怯来。
可能是太刻骨铭心了,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甜蜜的细节,于妈妈都记得清清楚楚。
比如:上学的时候,她是如何压缩每日的饭量,能少吃一口,就少吃一口,把攒下来的馒头和咸菜留给他吃;她又是如何帮别人家掏烟囱,弄得满脸满身都是灰,只为了给他买一支钢笔;下大雨的时候,他又是如何背着她过河,只为了能让她在生理期时少沾一些凉水......
于春苗听着母亲深情的回忆,心里也是美滋滋、乐淘淘的。只是,杜杨那边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传来搜寻的结果,令她心神不宁。
她只有变着法儿地安慰着妈妈说,找人这件事情,如果放在咱们村上或者县上,乡亲们知根知底,甚至往上追溯三代,家底都门儿清,很快都能找见。
但要放在Z市那样一个上千万人口的大城市里,就如同大海捞针,实属不易。
尤其是当今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复杂和微妙。人们对于人权和隐私的重视程度日益提高,这也使得社交互动变得更为谨慎和保守。
尽管大家生活在同一个小区的同一栋楼里,然而,无论是门对门还是左右相邻的住户,彼此间几乎没有任何来往,甚至互不相识,更别提相互交谈了。在这样的背景下,想要寻找一个三十多年杳无音信的人,太难了。
于妈妈认真地听着,她这辈子都没有走出过县城,甚至连火车也没有坐过,又怎能听明白女儿描述得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