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的杭州,已是春暖花开,可车开着开着,阳光渐渐淡了,阴沉的云压过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清桅坐在车上,只觉得一股寒冬冷意。她扶着车沿,一直仔仔细细地看着窗外,生怕错过什么似的,完全忽略了旁边的陆璟尧。
陆璟尧温润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良久,小姑娘从昨晚就一直处在焦虑之中,眉头就没松开过。
他伸手牵住她的一只手,轻轻地揉了揉。
车子到达家门口,很简单的木制大门,两个铁圆环,门上贴的春节对联已经褪色。没有门匾,只有一小块木牌上刻着‘花叶巷18号程家’,很秀气的字迹,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车刚停住,清桅没等人开门,就自己打开车门,迅速下了车。
她一抬眼看到熟悉的家门口,瞬间眼圈就红了。
娘,外婆,我回来看你们了。
清桅急切地敲了敲门,好一会儿里面没有声音,想着外婆年纪大了,耳朵不好怕是没听见。又大力地拍着门,“外婆。”
还是没有人。
她试着推了推门,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身后的三个人都略有些惊讶,慕青玄和武阳对视一眼,两人分开两个方向各自走开。
陆璟尧跟在清桅后面进了院子,这是一处极典型的南方宅院,三面都是二层的木制楼房,中间是天井,石桌石凳,四处的花丛草木,打理的井井有条,很温馨。
原来她就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的,有点意外,又好像情理之中。
像江南的水,柔和却也有坚韧倔强的一面。
“陆璟尧,外婆不在家。”清桅从里屋跑出来,看着他神情有些焦急。
“会不会是出门了?”陆璟尧看茶桌上泡茶工具都是分散开的,明显不久前人还在。
“那我现在去找。”说完,清桅转身就要往门外跑,陆璟尧眼疾手快拉住她,双手扶着她的肩,俯身与她面对面,柔声说,“我跟你一起去,不要着急,肯定能找到,恩?”
他的眼神莫名让清桅没那么心慌了,她稍缓了缓呼吸,点头,“好。”
陆璟尧牵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她,外婆日常会去的地方都有哪些。
现在是明前茶的采摘季 ,程家有自己的茶园,以前都是娘带着她还有几个阿婶一起去采,外婆年纪大了,身体不方便,有时候实在念着茶园也会跟过去,但也不会亲自去摘。
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常去的地方,只有一家小寺庙,她隔几天便会去走走上香。
两人去寺庙转了一圈回来,没有找到人,正好碰到回来的慕青玄和武阳,两人四周跑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清桅,外婆会不会去你舅舅家了?”陆璟尧问。
“不会的,外婆与舅母关系不好,她极少会去他家。”清桅摇了摇头,解释道。
正当几人一筹莫展时,一辆黄包车拉着一位青衣妇人停在他们隔壁房屋前。
那妇人身姿袅娜地下了车,看到几人,视线扫到清桅时,停了停,又走近些,试探的问,“是宛宛?”
清桅闻声看过去,瞬间有些激动,“阿兰婶。”
“真的是你啊,我看着模样像,变得更气派更漂亮了呢,我都不敢认了。”阿兰婶嘴上跟清桅寒暄着,眼睛却把陆璟尧几人打量了个遍。
“这是我先生。”清桅指着陆璟尧,给又他介绍道,“这是阿兰婶,从小很照顾我的。”
陆璟尧微微一笑,对阿兰婶略微一点头。
“你都结婚了啊?”
“恩。”
阿兰婶看着陆璟尧,西装西装革履,气宇轩昂,一看就是豪门世家出身,眼睛里很是欣赏。
“阿兰婶,我回来看我娘和外婆,你知道我外婆去哪儿了吗?”虽然看到熟人很开心,但她心里记挂外婆,没什么拉家常的心情。
“你不知道吗?”阿兰婶看着清桅,有些疑惑。
“知道什么?”
“你外婆病了,去年冬天极冷的,她一个人在家里,连个送柴火的人都没有,发烧了好几天, 我只好去叫你舅舅把她送去医院。在医院治了大半个月,回来之后身体更差了,昨天在家里又摔倒了,这会儿还在医院呢。我以为你是知道才特意回来看她的……”
阿兰婶后面说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见,在听到外婆一个人在家里冻病了,连个送柴火的人都没有时,她就心梗的说不出话,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在去医院的路上,她更是心疼的眼泪停不下来。
当年娘从北平回了杭州,一家人住在一起,但舅母天天阴阳怪气,借着各种法儿的对舅舅和外婆骂骂咧咧,说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大着肚子被赶出来,还赖在娘家。
外婆担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