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是不得应该找件喜欢的事情做,不读书了?”
“我都十八岁了,整日还听我姐姐的话,和我一般大的都娶亲了,她却拘着我,也不叫我成家。”
“这样我还算什么男人呢?”
一下午,陈沛越说越激动。见秦扶清比他小好几岁,都能千里迢迢出门游学了,再看他呢,他都这么大了,连广德府都没离开过。
他姐姐名叫陈蓉,在他口中,成了世界上最严厉最可恶的女人。
秦扶清昏昏欲睡,应付着他的唠叨。
陈沛问他道:“秦兄,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秦扶清猛地清醒,意识到自己还在房中小憩,打了个哈欠道:“你说的很对,男子汉应当做出一番事业,我隔壁的院子还未租满,要不你搬离你姐姐家,先出来住,自己解决生计,如何?”
陈沛闻言有些犹豫,“我不听她的话就行了,为何还要搬出来住?”
秦扶清故作鄙夷,“陈兄,你这就过分了呀。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吃你姐姐的住你姐姐的,长这么大可挣过银子?如果没挣过,全靠你姐姐一个女子,那你不听她的说不过去啊。既然你想独立,不如就从生活独立开始做起?”
陈沛面色羞红,有些惭愧。
“你说的这些,我平时倒没想过。一语惊醒梦中人,秦兄,我明白了,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我这就回去跟姐姐说,我要搬出来住!”
陈沛不再迟疑,匆忙离开秦家小院。
秦扶清也不去管他,自己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第二天大清早,他收拾整齐,便出门去找丁夫子了。
按照昨日丁夫子留下的路线,秦扶清顺利找到一处小院。
敲门,里面有人问道:“是谁?”竟是一道妇人的声音。
秦扶清道:“我是外地来的士人,昨日在讲学广场听到夫子讲课,故今日前来拜访,丁夫子可在家中?”
门并未被人打开,秦扶清听到里面又传来小女孩的声音:“奶奶,竟然会有人找爷爷,你快让他进来吧!”
“嘘!他是外男,你爷爷不在家,可不敢让他进来。若是让你爷爷知道,肯定又要骂你!”
这两道声音不大,偏偏秦扶清耳聪目明,听的见。
丁夫子不在家?
那妇人道:“真是不巧,他刚被衙门的人叫走,说要去算什么账,你若是不急,不妨等晚些再来拜访。”
秦扶清了然,便道:“小生明白了,那我下午再来吧。告辞。”
“告辞告辞!”小女孩可爱地与他说着告辞。
秦扶清几乎能想象出来她蹦跳的样子,不由得勾起唇角。
“娇娇!你再这样奶奶就要揍你了!”
“哎呀,奶奶,门没开,他也见不到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呀,你呀!”院子里丁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孙女的额头,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女被她点的踉跄,也不躲闪,一双灵动的眸子清澈无比,满是笑意。
秦扶清没有多做停留,却也没急着回家,反而继续在府城中闲逛起来,现在时间还早,天气不算太燥热,若是日头出来了,他就不想在外面逛了。
广德府临近沂水,府城外就是宽阔的运河,城中随处可见用三轮木车推着粮食的工人,和尚道士小商贩者,这里就像是清明上河图里的图景,芸芸众生汇聚在此处,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当然,还有一些暗巷里,可以见到穿着略有特殊的妇女,她们见到男子并不像寻常女子那样闪躲,反而会主动凑上来,有的大胆些,拉着秦扶清的衣摆说价格,有些羞怯的,看着年纪也不大,跟着秦扶清默默走了几步,等秦扶清加快脚步走远之后,她们才觉得生意无望,重新回到墙边等待。
广德府非常繁华,秦扶清在这里见到了像桃姐姐这种可自由如男子般的女夫子,也见到了许多烟花女子和暗娼。
不知道是他点背,还是此地暗娼确实多,总觉得走几条街道就能撞见一些。
当天下午,他又去找了丁夫子,可丁夫子还是没能从县衙回来,听他夫人讲,可能是县衙那边有什么急事,还要耽搁两三日。
丁夫子在望岳书院任教,就职算学馆,但课程较少,每旬日只有两三节课,一个月也轮不到他讲学一次。
如此算来,他的薪水低廉,并不足以养活家人和仆从。
除了给学生们上课,丁夫子因为精通算学,便还会和官府合作,每月计算财政问题,除此外,还会有些商铺请他做事。
秦扶清从丁夫人那里打听来不少消息。
他原本是想展现惊才绝艳的算学能力,得到丁夫子的赏识之后请他帮忙引荐进入望岳书院,现在不了了之,只能继续另寻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