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第二站是古城县农机厂。
山水温泉庄园一别,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宋超见到我和徐冰雅很兴奋,边砌茶边说,修造厂可是我们最优秀的配套工厂,今天晚上我要好好请两位厂长喝场酒,感谢你们对农机厂的鼎力支持和积极配合。
说完,他让隔壁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把供应部的宋经理叫来,接待她自己联系的供应商。
我这才知道,宋超女朋友王晨的身份,是负责供应链管理的业务经理,难怪他要拉我和徐冰雅给自己打掩护。
修造厂和农机厂的合作事项,自始至终是宋超自己直接和我对接的,双方工厂没有其他人参与。宋老板私下里把这个业绩,当做人情送给了王晨,把相关的业绩,记在了这个漂亮姑娘身上。
这样一来,王晨陪同老板,接待配套厂家的领导,就属于正常的工作职责,没人敢说这种做法不合规矩。
我和徐冰雅心有灵犀,互相看了对方了一眼,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笑容。
想必宋超和王晨约会颇不容易,轻易找不到独处的机会,他今天准备故技重演,再次拿我和徐冰雅当幌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以解自己的切肤之痛。
王晨来到之前,我向宋超说起了借钱的事。我说的很直白,说自己想盘个小煤窑,资金有缺口,希望宋老板助一臂之力。
宋超沉吟了一下,问我缺口有多大。
我说现在还差六十万,不过,只想在你这里借三十万,另外三十万计划向别的朋友求助。
宋老板脸上露出些许为难的表情,蹙着眉说,钱厂里有,不过这个厂子是我和哥哥、小舅子三人合伙的,非正常支出项目我一个人说了不算,不过… …
合伙企业的管理流程比较复杂,合伙人之间的利益不好平衡,我理解宋超的难处,站起身说,那就不麻烦宋老板了,约定的付款时间很紧张,我还要去其他地方筹款,晚上再过来陪你喝酒。
钱可以不借,酒却不能不喝,何况今晚这场酒还有别的意义。
宋超伸出双手,捺住我的双肩,把我捺回到沙发上,说,我的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劲。
他的话音未落,宋晨走了进来。
宋超让宋晨陪我们坐会,说自己出去一下,会很快回来。
他一走就是半个小时,我等的心急,对宋晨说,我和徐厂长还有急事要办,你转告宋老板,晚上我一定不会爽约。
宋晨不干,说你们走了,让我怎么给老板交待。
宋晨说,我们厂的情况确实复杂,主要管理人员都是股东委派的自己人。管财务的副总,是宋总小舅子的大姨姐,管生产的副总,是老板亲哥哥的儿子,也就是宋总的大侄子,老板自己只负责供应和销售两块业务。
她说,厂里的大事,需要他们三人商量后才能定下来。虽然合伙人的持股比例是一样的,但名义上宋总才是老大,他想干的事,一般都能干成,另外两人很难拦得住。林厂长再等等吧,我们老板肯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结果。
我心道,原来宋超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虽然合伙人是自家人,但各有各的利益,各有各的想法,沟通起来比没有瓜葛的外人更难。
王晨陪徐冰雅聊女人感兴趣的事,我无所事事,忽然想到几个月前,宋超要求对委托修造厂加工的零部件提高报价的事。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觉得他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不一定就是他所说的,不想让县政府分走更多的利润,很有可能是出于个人利益的考虑。
商战的残酷性一点比真枪实弹的战争低,只是因为没有硝烟,大多数人不了解真相而已。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徐冰雅没少给我灌输过股份制企业的优越性,说这种管理模式是最先进的,内耗最小,管理效率最高。
我觉得她的说法未必完全正确,眼前的古城农机厂,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农机厂现在产销两旺,表面上看起来生意兴隆,但如果合伙人离心离德,心思都用在争权夺利方面,都想让自己个人的利益最大化,这个企业的好日子恐怕维持不了太长时间,衰败是必然的结果。
合伙制企业和股份制企业的区别在于,前者是非法人组织,合伙人对企业承担无限连带责任,后者是法人组织,股东对企业承担的是有限责任。
除了这个显着的不同之外,这两种不同性质的企业,在管理和运营方式上,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如果没有掌握绝对控制权的管理者,决策的效率不一定比国企高,经营效果不见得比国营更好。
我在想,不知道宋超是否察觉到了这个危机,有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转而又一想,自己纯粹是杞人忧天。
宋老板搞企业的时间,和我的工龄差不多,不管阅历还是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