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难自禁往前走了两步,又失魂落魄地止住步伐,袖中的指节掐得泛白,忽然失去底气地松开,犹如残败的枯枝。
眸底的光重燃,却又不得不熄灭,似有不甘,却又不得不认命。
望着女孩的笑颜,逐渐跟印象里的重叠,惊觉很久以前,她也是这样对他的,恨不得把整颗心都挖出来捧到他眼前。
他一句敷衍性的夸奖,能让她高兴很久,她渴望过他的亲昵,喜欢他无意地示好,贪恋过他的亲吻,拥抱……
他曾经……对那样的她,是毫无耐心的,知道她听不懂他的解题思路,无法领会他的思维逻辑。
甚至潜意识在心底看不起这个平庸无奇的女孩,唯有的优点仅是那颗良善之心,在路边见到乞丐都能把自己的早餐送给他人,自己饿一上午。
她曾捡到羽翼受伤的雀鸟,小心翼翼捧回家精心调养,后来雀鸟伤好,展翅飞走了。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曾经嘲讽她:“救回来了,然后呢,你得到了什么?”
是个蠢的。
可他也记得她满不在乎地反问他:“付出就一定是要为了有所回报吗?”
“不然呢。”他冷笑。
不为回报,无非是得不到的自我安慰罢了。
很早的时候,他对自己就有着精确的定位,极端利己,从不做亏本毫无回报的事,后来年岁渐长,他开始着重回报率,回报率低的生意,向来是入不了他眼的。
所以,他要这颗良善之心有什么用?
他的人生不该禁锢于那个狭小的院子,不甘心就连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孩,都比他要自由。
她凭什么这么好满足,能把每天都过得这么开心。
他恨她,嫉妒她,甚至厌弃她这颗跟火一样烫的心,可没想到到头来,离不开的,从来只有他一个人。
现如今,他竟开始嫉妒起过去的自己,嫉妒得快要发疯。
那个时候的祝怀砚,也是拥有过的。
祝怀砚黯然垂下眼,酸涩感涌上眼眶,攥紧颤抖的拳。
最终调转方向,迎着夜风离开,装作满不在乎,装作无事发生。
沈清沅跟着班上的同学聚在一块,其实这是她第一次参加传闻中的生日宴,在前世有听过时靳过生时宴请过全班同学参加生日宴。
因此,时靳在年级也越来越出名,但那个时候的沈清沅,一心栽在祝怀砚身上,她认为世上没有比祝怀砚更优秀的人了。
沈清沅也从没想过,自己也能有幸登上山顶,看一看这山顶上的风光。
“沅沅,你哥走了。”关悦瞧见那抹萧瑟的背影,凑近她小声提醒。
沈清沅却漫不经心道:“没事,我跟我妈报备好了,晚上可以到你家住。”
“真的啊,我看到祝怀砚来,还以为你晚上跟他回去呢。”关悦一听沈清沅能住她家,兴奋不已。
“话说,我这还是头一次见他参加这种活动,你们也不说句话,他是不是挺高冷的?”
高冷?
沈清沅了回顾一下,很久以前是挺高冷的,对她经常爱搭不理。
本身祝怀砚话也不多,前世即便是同居了,他时常陪着她,不犯病的时候,几乎不开腔。
“不知道,平时跟他接触的机会不多。”她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既然已经放下,他也愿意松手,那么就没必要再去做无意义的评价。
合格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
关悦根据她的反应得出结论:“那看来是挺高冷的,你跟他住一个屋檐下都不接触,肯定高冷。”
沈清沅也是这么想的。
很久以前,她跟他在一个屋檐下,努力靠近他,他都不愿意跟她接触,是挺高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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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萧瑟,周遭静谧无声,祝怀砚靠在后座沉思,车窗大开,任由冷风冲进车厢,洗刷逐渐上升的酒劲。
“少爷,要先回去吗?”司机担心他等得烦了,便主动开口问他。
祝怀砚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入口,若有所思。
“再等等。”
看到自家的车还在,她应当是要回去的。
想到这里,心里漫上一丝期待,眼睫下压,面颊上落下两片阴影,薄唇抿了抿。
如果她上车,他要不要主动跟她说话?
他是愿意放手,但从没说过以后再也不搭理她,这么来看不算反悔。
如果她愿意搭理他,那也不错。
如果她不愿意……
祝怀砚想着,眼底的光又黯淡下来,唇角抿出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了很久很久,终于等到宴会结束,一批又一批宾客退场,沈清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