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顾清语终于有机会见到了***李淳熙。
她身型消瘦,脸颊轻陷,目光清寂,面无表情。
那张曾经明媚娇艳的脸上,少了神采奕奕的光彩,多了几分无法言喻的沉重。
顾清语甫一踏入室内,李淳熙的声音便轻轻响起,不带丝毫温度:“你可有沈砚的消息?”
顾清语被她问得心生不安,忙低头回道:“回禀殿下,奴婢所闻,沈公公近来一直在宫外奔忙,至于具体情形,奴婢实在无从得知。”
李淳熙闻言,漫不经心地勾勾唇角:“真是只绝情的狼崽啊。”
顾清语听了这话,唯有沉默。
“当初,本宫之所以将你留在彤华宫,全然是看在沈砚的情面上。他言辞恳切,誓要护你周全,本宫便顺水推舟,成全了他的一片心意。如今,本宫没心情再纵着他了。你既已经是皇兄的女人了,那便回乾清宫去吧。”
顾清语闻言,心中微动,略作思索后,低声道:“殿下,奴婢心中实愿留在殿下身边,继续留在彤华宫内。”
李淳熙轻轻偏转眼眸,投向她的视线仿佛冬日里的寒风,清冷而穿透人心:“你哪来的忠心呢?说白了,你也不过是沈砚安插在宫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顾清语微微颔首,坦然接受:“殿下说得没错,奴婢的确是沈公公的人,正因为奴婢是沈公公的人,奴婢才更要倾尽心力,护殿下周全,以报沈公公知遇之恩。”
“你还真有胆子承认?”
李淳熙幽幽一笑,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在细细品味着什么,“沈砚选人,向来眼光独到,你能入他法眼,也算是你的造化。”
顾清语继续道:“殿下,恳请您允许奴婢伴您左右,直至沈公公归来,那时奴婢方能心安离去。”
李淳熙又多看了她一眼,抿唇不语。
沉默中,外间有宫女来禀报:“殿下,驸马爷又带着糕点来看您了。”
闻此,李淳熙的眸光微微一沉,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感慨:“没想到,本宫身边的人都是这般忠心……”
吴庆川每日早晚必定会来给李淳熙请安,虽然她不曾与他见面,刻意回避,但他送来的食盒子还是会被宫女们规规矩矩地放在桌上。
李淳熙没想到,之前木讷无趣的吴庆川,竟藏着这样一份细腻情思。
他好像变戏法般,每日搜罗来各式糕点酥饼,件件精致诱人,令人赏心悦目。
顾清语步出宫殿,一眼便望见驸马爷仍在院中徘徊,步伐中带着几分踟蹰。她缓缓上前,施礼请安。
吴庆川见她从内殿出来,便问:“殿下今日如何?气色可好?”
言语间,满是关切与期待。
“回驸马爷,殿下今日很有精神。”
顾清语避重就轻。
吴庆川闻言,紧绷的神色微微缓和,却依旧驻足原地,似乎有意逗留。
顾清语瞧见他满面忧虑,不禁轻声说道:“驸马爷如此心系殿下,何不亲自进去探望一番呢?”
吴庆川闻言,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又摇了摇头,叹道:“殿下若不愿相见,我岂能强行闯入?抗旨事小,若是让殿下心生不悦,岂不添乱。”
顾清语沉吟道:“驸马爷,奴婢斗胆直言,殿下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陪伴,您是她的夫君,理应挺身而出!”
吴庆川皱眉看她,不解发问:“这话何意?”
顾清语深知他心中顾虑,无非是宫廷礼数繁多,难以轻易逾越,于是继续道:“夫妻至亲,彼此的思念体恤之情,又怎会是区区一扇宫门所能阻隔的呢?”
想来,当初李淳熙对他心生厌恶,何尝不是因为他刻板隐忍,处处以宫规为上,甚至比自己的妻子更重要。
吴庆川怔了怔,心中随之一动,自然明白她话中的深意,只是他没有勇气那么做罢了。
顾清语见他听懂了,又是屈膝一礼,转身告退。
吴庆川在门口徘徊良久,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踏进大门。
李淳熙闭目养神,忽然听闻宫女轻呼一声“驸马爷”,随之缓缓睁开眼,待见吴庆川一脸关切地站在几步之外,不禁微微蹙眉道:“你怎么又来了?”
吴庆川低了低头,不忘行礼道:“殿下请勿见怪,臣实在是放心不下殿下,这些日子以来,夜夜难眠……”
李淳熙未待他言尽,轻轻抬手打断:“别说了,本宫不是说过要放你出宫吗?你该离开,免得本宫求得皇兄下了旨,到那时,你在宫中的境地怕是会尴尬难安。”
吴庆川神色复杂,欲言又止,终是鼓起勇气:“殿下,臣并不想离开殿下,臣还想留在殿下的身边。”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瞬间凝固,静得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
李淳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