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德觉得自己疯了。
眼前的东西不应该是这种模样,任何生物都不应该是这种形态。脑海中支离破碎的记忆告诉他,从主物质位面到无垠星界,自天堂到地狱,都不曾有如此不和谐的生命。
哦,巡礼者在上,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天堂地狱那套玩意,失敬失敬。
这团血肉好像是是某个巨型生命体的一部分,布拉德觉得他不完整,也因此显得面目可憎。扭曲的筋肉暴露在空气中,数个硕大的视觉器官无规则地分布在几张血盆大口旁游走,不成形体的躯体缓缓在石板移动,留下一滩黏腻的体液。
诡异,令人不安,生机勃勃。
“嘿,我亲爱的助手,你在这里啊。”布拉德朝血肉挥了挥手,直接向肉团走了过去。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啊,要知道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就那该死的骨头架子了。”
毫不犹豫地,布拉德使用了【共情】
他看到了一片混沌,杂乱,仿佛链接着深远的可怖。遥远的一个庞大的思维正无差别地传递着压迫的指令,开始侵蚀布拉德的精神。
“你在压迫我?你怎么敢压迫我?!”布拉德愤怒了,他没有关闭与这混乱思维的链接,反而开启了【传心】另一种偏执的思想开始冲击着混沌。
那团血肉仿佛看到了大海,深渊,刀兵,辉光,以至于更恐怖的东西。
嘶!
它发出刺耳的尖鸣,张牙舞爪地向布拉德冲来。
一把短刃把它捅的对穿!
“烦死了!”布拉德指尖手腕微微一抖,血肉崩飞,开出个碗口大的伤口。另一把短刃自下而上,生生又戳爆了那怪物下面一只眼睛。
他感觉自己的状态好极了,【震技】的运用有了长足的进步,对付这种不着甲的肉体对手无往不利。刀尖挑破震碎那蠕动不定的器官,温热之物撒到自己的脸庞上,有对手的,也有自己的。
“它的血是红色的。”
“啊。我的血是红色的诶。”
陷入折磨的吟游诗人,开始以灵动的身姿游走在怪物身周,不顾身体巨大的负荷,让两把短刃翻飞游走,一点点给怪物放血。
他不急于杀死它,他好像只想看看眼前这个丑恶之物能流多少赤红之物。
怪物开始反击,但这种状态下布拉德身姿灵动地不可思议,也疯狂地不可思议,一只眼睛,两只眼睛,一道伤口,两道伤口,布拉德没有让怪物抓住一点机会,但身上全都是伤口拉扯骨骼错位留下的汩汩血流。
“你看……我也流了好多血啊。”
“我感觉身体好虚弱,你也这么觉得吗”
怪物不会说话,只是用身上增生的眼睛盯着他。
布拉德愣住了,他记得这只眼睛他刚刚戳爆过。
血肉再次蠕动,他这才发现眼前不定起伏的可憎之物有着让人惊叹的恢复力,划开的伤口开始愈合,自己好像没有造成什么足以致命的伤害。
再一刀刺出,布拉德突然预感到怪物开始学会反击,而自己如果后退一步,那张布满尖牙的血盆大口就会无功而返。
但他突然不想后退了,不想再软弱,再任人摆布,再被生杀予夺。
“我拒绝后退,拒绝屈服,拒绝妥协!”
布拉德的短刃直剑直直地往那张血盆大口中伸去,刀刃在利齿间磨出火星陷入软肉,不顾生死地施展危险的震荡技巧,无数大地龟裂般的伤口开始在怪物身上滋长。
那一刻,耳畔所有的嘈杂低语都消失了。
失去光彩的世界里,布拉德看到一扇红黑色的难以言述的大门。沉默而冰冷地矗立在现世。
“死神之门。”他艰涩地吐出答案,声音沙哑地不像是那个俊朗的吟游诗人。
生者与逝者的交界被世界规则具象化为门扉的形象,亡者,逝者,死者皆由此通行。骄傲顽强之人可在此处盘桓良久,软弱虚浮之人在此不会有半点停留。它粗砺,可怖,却又是世上最为公平的事物——生死的分界线。
只要迈过此门,万事皆休。越是靠近它,布拉德的视线开始模糊,莫名加速的心跳好像预示着什么,再然后,他的视线传过了瑞弗克阴暗可怖的地牢,穿过狐百合令人迷醉的荒原,再穿过无数尸横遍野的战场,看到了曾经惊鸿一瞥的两个男人。
从横人间的战神,由凡人飞升的不朽者,世间所有的战斗,阴谋,反叛,战术皆经过二人之手,所有刀兵的最终解释权都归于二者,这彼此对立的二者。
穿绿色军服的威严将军(征服之主)正挥舞着铸锤锻造兵刃,身着黄色军装的伤疤领袖(伤疤之父)正对着地图研究战术。他们一举一动都为布拉德带来纯净无暇的知识。
“又见面了哈。”感受着自己对【征伐之音】的理解开始指数式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