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舍营,堡门大开,敲锣打鼓,喜迎清军。
顾元泌与沈廷谟在堡门束手而立。
图赖骑着马,大摇大摆的走来。
“图都统,奴才有江阴重要情报!”见图赖似乎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顾元泌有些迫不及待地喊道。
站在一旁的沈廷谟心中不快,说好的一起献图邀功,现在顾元泌撇下自己,实在是不讲信义!
图赖听到“江阴”两个字,不禁勒马,俯瞰着顾元泌,一脸冷漠。
他扬了扬马鞭,懒得跟蝼蚁说话。
顾元泌大喜,赶紧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精心绘制的江阴城防图,上前双手递上。
图赖让亲兵收下,便径直离去。
顾元泌有些难受,这清军将领怎么如此狂傲,自己献上这么重要的东西,连句话都没有。
沈廷谟见顾元泌热脸贴了冷屁股,心中不禁偷笑,活该!
清军径直行过了杨舍营,没有停留。
图赖也只是进入堡子中查看一番,留下了一名佐领率部守备后,便出了堡城追赶大军去了。
他们的目标是周庄镇,到达那里后,大军才可歇息。
大河小溪严重影响了清军的行军速度,图赖无奈,只能命令前军搭桥,否则军中的火炮无法通行。
周庄镇,在江阴县城以东约三十里的地方。
在镇子西侧,便是敔山与定山,山脚下便是长江支流。周庄镇正在此依山傍水,风景旖旎。
翻过了大山,便是绮山镇,因南面毗邻绮山而得名。
江阴县城,就在绮山镇西边。
这里,也是图赖选定的中军扎营的地方。
此时,清军进入江阴地界的消息已经传回了县城。
阎应元正立在县署大院中,家丁王进忠正在为他披甲。
陈明遇提着袍襟从后堂走了出来,忧心道:“皕亨,你当真要出城迎战?”
“必要挫鞑子锋芒,此部鞑子只有三万人,他们要跋山涉水,此乃疲师,我军占据地利,可以一战。”
阎应元觉得鞑子要攻城,必然会携带火炮,但江阴水网密布,火炮想要通行十分困难,这势必会延缓清军速度。
自己只要能率先强占地利,未尝不可给鞑子痛击。
即便是不能挫其锋芒,也要想办法毁了鞑子的炮。
“鞑子极善野战,丛林之中,更是老练,皕亨要不你再斟酌一下?”陈明遇还是很担心。
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操练,现在城中每营兵力扩展到了五千,但是毕竟大多没有实战过。
主动出击,风险太大。
“拱辰兄放心,只要某能抢在鞑子前头进入敔山,售山设伏,此乃良机也!”阎应元坚持道。
售山在北,定山在南,稷山在东,敔山在西,四座山环抱在一起,中间是深阔的山坳盆地。
这四座山可以说是江阴的东部屏障。
只要占据了这里,便可在此阻击清军。
阎应元一直在谋划,但是由于兵力不足才迟迟没有行动。
但现在清军已经来了,无论如何,也得拼一把。
江阴已是孤城,困守终究不是上策。
陈明遇劝不动阎应元,只能上前为他系着甲胄的带子,一边系一边口中唠唠叨叨地叮嘱着,就像是个小媳妇似的。
“典史,天庆营与澄江营已经在东门集结完毕。”
守备徐望澜走了进来,自从顾元泌叛逃后,徐望澜便被推举为守备,负责城守事宜。
他的哥哥徐观海身体也有所好转,最近已经可以操刀,阎应元亲自送去了令箭,请其为江阴守将,负责操练守军,整编新兵。
“望澜,你兄长身体如何了?”阎应元关心道。
“劳典史挂念,兄长身体恢复的很好,现在正操练朝宗,春晖两营兵马,精神的很!”徐望澜笑道。
“那就好,某率军出战,城中守备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注意其他方向,多派侦骑远出探查,防止清军多路袭扰。”阎应元叮嘱道。
徐望澜点头应下,送阎应元前往东门。
冯厚敦,陈明遇也一同相送。
......
东门,大军正在出城。
江阴百姓夹道欢送。
阎应元策马扬鞭,王进忠、钟牧离、邵康公、王公略等部将紧紧相随。
出了城门,阎应元勒马回首,望见了站在城楼上的陈明遇与冯厚敦,挥了挥手,向他们告别。
此一去,战事难料,但,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马鞭轻舞,这支一万人的大军高高竖起了明军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