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色完全暗沉下来之前,图赖的中军抵达周庄镇。
累了一天的图赖倒头就睡。
其余诸将则是整军扎营,布防设哨。
参领马喇希亲自巡视四方,尽管浑身疲惫,但是他丝毫不敢松懈。
他从戎多年,跟过英亲王阿济格,也跟过郑亲王济尔哈朗,可以说历战无数。
前军汉军旗的人驻扎在镇子西侧,马喇希决定亲自去看看。
白天图赖射杀了整整一个牛录的包衣,他担心会因此影响军心。
带着亲卫来到镇西,马喇希隐隐听到了一片微弱的哭泣声在汉军旗的大营中萦绕。
在夜里,乍一听还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马喇希知道,汉军旗的士气可能已经崩溃了。
若是此时遭遇袭击,这些奴才一击便会溃散,反倒会冲乱了中军。
“参领,要入营吗?”
“不入了,去个人,向副都统伊尔德禀报情况。你们几个,带人扎在汉军旗营侧,若是有变,统统射杀。”
马喇希望着吩咐完,一扭头,忽然发现汉军旗的营门口,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
仔细一看,正是怀顺王耿仲明。
今日死的,就是他的部下。
两人对视良久,耿仲明的眼神十分冷酷,就像是看死人一般盯着马喇希。
“怀顺王,这么晚,还不睡?”马喇希骑在马上喊道。
耿仲明没有回答,背着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喇希见状,兀自一笑,打马离开。
营内的哭泣声让耿仲明心烦意乱,难以入眠,所以只能出来走走。
他没法去弹压这种事情,也没法去为死去的部下讨个说法。
就连方才驻马营门外的马喇希,他这个怀顺王也得给三分面子。
别看马喇希只是个参领,人家可是战功无数,曾经可是都统,后来因为犯了错才被降为甲喇章京,也就是参领。
而且资历深厚,跟随过很多朝廷重臣名将,远不是自己这个怀顺王可以比的。
这也是为什么图赖十分倚重马喇希的原因。
耿仲明知道马喇希来巡营,一定是对自己不放心,所以他才亲自出营门与其针锋相对。
“云台,回去吧,今日失炮也是无奈之事。”
身后,孔有德走来,拍着耿仲明的肩膀宽慰道。
“唉!”耿仲明深深一叹,立功无赏,小错即杀,这就是包衣,这就是奴才!
营外,传来了清军的呼喝声,耿仲明知道,这是来监视他们的,只能无奈苦笑。
孔有德拉着耿仲明回到营帐,又喝起了闷酒。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敔山脚下,阎应元背靠大树,口中嚼着干巴巴的饼子,望着中天明月,眸中清澈如许。
一旁的战马甩着鬃毛,嚼着地上的鲜草,时不时吭哧两声。
四周,士卒们四仰八叉的或躺或坐,默默吃着干粮,累的无人说话。
王公略与邵康公各自清点着本部人数。
钟牧离匆匆走来,累的直接瘫坐在阎应元身旁,缓了好一阵,才有气无力地说道:“典史,掉队的都收拢回来了。”
“好,再歇息一个时辰,全军进山布防,咱们的时间很紧。”
“明白。一炷香前,哨骑回报,在稷山脚下发现了鞑子游骑。”
阎应元瞬间双眼一眯,暗道来得好快!
于是赶紧将手中残余的饼子塞进嘴里,囫囵咽下,起身唤来诸将。
“鞑子游骑到了稷山下,估摸着大队应该已经到了周庄,咱们得连夜布置。”阎应元一边说,一边捡起小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众人围观,地上,阎应元将四山的位置简单画了出来。
“售山,可以遏制清军向北绕行,这里需一部镇守。”
“我去!”
阎应元说完,邵康公便主动请战。
“好!就由康公领澄江营在售山布防。敔山则由公略带天庆营设伏。某率亲卫扼守山道口。”
“末将领命!”
阎应元随后详细向众人说了计划,售山与敔山之间夹着一条山道,若是清军走此路,则澄江营在北,天庆营在南,两侧伏击。
若是清军绕行售山北侧,则澄江营进行伏击牵制,天庆营出敔山,向东奔袭鞑子后军,捣毁他们的辎重火炮。
如果不是兵力太少,阎应元甚至都想全歼此部清军。
只需再有一万兵,他便有把握!
夜深露重,寒气氤氲。
明军开始分赴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