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蹬绿色胶底布鞋,身穿一套蓝灰色有些发白的保安服,配套的帽子压不住耳廓后面弹出来的白发。
手里拎着的红色纺织袋与这一身衣着毫不相衬,但转过身来,沧桑的脸上带着的笑容,却又理所应当地同红色纺织袋交相辉映。
这是朱安福,他在笑。
“爸!”
朱子娴喊了一声,朝朱安福跑去,张开双臂。
两人交错而过。
泪珠穿过朱安福的笑脸,落在地上,毫无痕迹。
朱子娴站定,转身,看着朱安福的背影,脸上满是悲怆。
这一幕,只有徐耘得见得闻。
他视若未见,听若未闻。
走上前去,拦在朱安福身前:“您好,请问你是朱子娴的父亲吗?”
朱安福停下脚步。
他看着徐耘,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张嘴欲言,却又紧抿嘴唇,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
“我叫徐耘,是朱子娴的朋友,来帮她送点东西。”
听到这话,朱安福脸上浮现出悲戚的神色。
在一旁认真盯着他的朱子娴有些心疼地上前想要揽住这位悲伤的老人,却依然如光影般交错而过。
“子娴她……六年前就走了。”
[我知道]
徐耘本想这么说,但看着眼前这对父女,在那一瞬间,他改变主意了。
“是么。”
他顿了顿,声音放低。
“请节哀。”
朱安福试图用嘴角扯出笑容,却只展现出颤抖的嘴唇。
“都过去了。”
朱安福这么说,也不知道是说给徐耘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嗯。”徐耘只能这样回应。
这时候,朱子娴从激动和悲伤中回过神来,她抽泣着请求道:“我想看看妈妈。”
徐耘立刻开口:“可以去祭拜一下吗。”
话说出口,徐耘就有些后悔,祭拜的地点大概率不在家中,借口过于委婉了。
朱安福神色复杂地看着徐耘,“嗯”了一声,转身朝门卫室走去:“在学校里面。”
果然如此。
徐耘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示意反应迟钝的朱子娴跟上。
或许是保安的便利所在,朱安福刷卡带着身为校外人士的徐耘走进校门,无人查问。
可能是上课时间,也可能是这条路不是宿舍到教学楼的必经之路,路上来往的学生比较少,而且在拐过几个弯后,更是人所罕至,偶尔才能看到一两个人影。
很快,前方出现一片草地。
草地一端是一座纪念碑,另一端是一道未完工的白墙。
墙壁底座约有半米高,来回曲折,类似钟鼎上的云纹,尽头与那座白色纪念碑隔着一道灌木丛。而它的主体部分,最高也不过一人来高,延申的墙体甚至没能转过第一道弯。
径直走到墙壁最新延申的部分,朱安福伸手轻抚离地大约一米的一块砖,语气带着伤感:“她在这里。”
洁白的砖面上刻着三行黑色正楷字:
朱子娴
1989.04.15-2010.05.26
2010-2013
朝其它砖块看去,每一块砖朝外的一面,都刻着一个名字和两个时间段。
越往前看,第二个时间段的截止时间就越久远,那是他们当老师的时间。
显然,这是一个纪念墙,纪念那些为了医学教学做出贡献的人。
徐耘扭头看向朱子娴。
进校门开始,她就有些恍惚,此时更是盯着那块刻有她名字的砖,眼底再无他物。
“子娴在这里做了三年老师,就算以后我死了,她也不会孤孤单单没人看望,总有人会记得她。”
朱安福似乎缓了过来,话语中欣慰多于悲伤。
“嗯。”徐耘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后,我和她妈也会在这里陪她。”
朱安福抬手在女儿的纪念砖旁边比划,纺织袋摇摇晃晃。
“我跟学校说好了,旁边这两个位置先空着。”
徐耘的目光放到朱安福的脸上。
所见的,只有平静和淡然。
他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此时的朱安福并不需要他的安慰。
沉默良久,朱安福轻叹一声,终于让嘴角翘了起来,提了提手中的红色纺织袋朝徐耘示意:“不早了,回去吃饭吧,正好买了点卤菜。”
徐耘自无不可,跟着一道出校。
走在路上,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