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3年,圣处女之月
维谢格拉德,匈牙利
如果从安塔尔·巴托房子的大门向简单的乡间小路望去,便可以清楚地看到圣母玛利亚教堂粉刷成白色的塔楼。
骑士的房子位于维谢格拉德匈牙利居住区的边缘,靠近德意志居住区,以前住在这的可能是一位支持马泰·查克的贵族。
安塔尔不知道这个人是自己搬走了还是被赶出去了,或是在某次围攻中丧生了,当他到达城市的这一角时,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连之前的仆从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是一栋长长的石头房子,有瓦片屋顶,一看便是富人居住的地方。它建在一个狭窄的临街地块上,山墙面向街道,沿着地块的长轴向后延伸。
在院子的尽头,有一口井、一个柴房、一间储藏室和一个可以容纳五匹马的带顶马厩。
房子的第一层有一个厨房和两间卧室,一间是西蒙的,另一间是瓦罗斯和博格拉卡的,因为安塔尔不想再雇佣新的仆人,他们负责着这座房子的所有工作。
百合花骑士曾经有过一个截然不同的梦想,他曾想把他的杜比察庄园变成一个村庄,然后变成一个城镇,但从那时起发生了太多事情,他所有的计划在两年不到的时间里连同着他最后的幸福碎片一起烟消云散。
安塔尔住在房子的第二层,他从拱形走廊出发,走过一段笔直的楼梯到达楼上,先是进入了一个华丽的会客厅,天花板上挂着一个六座的锻铁烛台,墙上有一排凿开的拱门亭座。
再往里面就是宽敞的贵族寝室,这里曾经可能是整个家庭的住所,但现在只是一个巨大的空巢。
尽管夏日阳光明媚,但房间的窗户仍然紧闭着,在压抑的昏暗中,百合花骑士穿上了他的盔甲。
他没有寻求帮助,勉强地靠着自己穿上了软甲和链甲,然后披上了那著名的百合花披风,原本白色的毛料此时已经完全变黄了,上面沾着血液和其他污物。
安塔尔系上了武器腰带,暂时只把头盔夹在胳膊下,他的换洗衣服和其他物品已经被装进了一个旅行箱里交给了负责军队补给的仆人们,连同他的帐篷一起装在辎重队伍的马车上。
在一切准备就绪后,他离开了空旷的卧室,穿过他从未使用过的会客厅,然后再走到外面的拱形走廊,刺眼的阳光让他不得不停了下来,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他好像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离开那黑暗的房间了。
“巴托大人!”骑士一走下楼梯,同样已经全副武装的西蒙就走到了他的身边,“我已经准备好了马匹,我们随时都可以上路了。”
在西蒙身后,两匹肌肉发达的战马正在等待着他们,已经上好了马鞍和马具,马鞍袋里也装得满满的。
安塔尔点了点头,“那就不要耽搁了。”他奇怪的沙哑声音提醒他,这几天他不仅没有离开自己的房间,而且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不远处,瓦罗斯和博格拉卡焦急地看着他们的主人迈着疲惫的步伐走向他的马儿,微微弓着背,就像是背负了世界上所有的重担一样。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安塔尔:他总是挺着胸,昂着头,步伐轻快,即使是在一天的劳累之后,他也总是会骄傲地振作起来,鼓舞着身边的每个人。
现在这个在他们眼前上马的人仿佛不是安塔尔·巴托,而是另一个人,一个完全的陌生人。
习惯了卫兵身份的瓦罗斯几乎是本能地为骑士和他的侍从打开了大门,当他们经过他身前时,安塔尔一言不发地低头看着他,让这位前卫兵队长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百合花骑士的双眼被染得血红,旁边是又大又黑的眼圈。瓦罗斯没有在安塔尔的眼睛里看到任何希望,那是一种毫无生气、黯淡无光的眼神,因阴郁而黑,因愤怒而红。
西蒙礼貌地向这对夫妇道别,但安塔尔只是悲伤地对他们点了点头。
在瓦罗斯关上了大门,两名骑手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后,博格拉卡立即扑进了她丈夫的怀里。
“太可怕了,瓦罗斯,太可怕了!”她突然大哭了起来,“在这个美丽的城市里,我们却仿佛是住在墓地里一样……”
“他已经失去了他珍视的一切,”瓦罗斯说,“我们没有办法理解他的感受的。”
“过去两年对我们来说也不容易,但我们还是振作起来了。”她轻声埋怨道,但却不知道应该生谁的气。
“我们过得确实不容易,这是事实,”男人同意道,“然而,无论命运把我们带到哪里,我们一直都陪伴在彼此身边,但他……”瓦罗斯没有说完话,只是摇了摇头。
“你认为他能从战场上回来吗?”博格拉卡问了他们两人藏在心中的问题,“他还能安然地面对自己的命运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
“人们都说希望是永恒的,”他谨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