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朝会总算是结束了。
裴修年揉着眉心抬眼望天,此时正当正午时分,冬日的阳光仍有几分刺眼。
他随着跟上自己这位已有多年未曾蒙面的二皇兄。
两位正如日中天的皇子就这样行于这朱红宫墙林立的御道上,路过的官员无一不向两者致以礼数。
待至行入御花园后才是遇不上什么官员了,眼前那些适宜寒冬中生长的奇花异木长得正茂盛。
委实说这样同一个男人肩并肩行在御花园内见得风花雪月,这等场景多少让裴修年感觉有点古怪,难道昭宁的这帮皇族子嗣之中就没一个能干的姊妹吗?
“为兄记得,三弟饱读诗书十余年,今日才是第一次上朝吧?感觉如何?”
二皇子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番难得的清静,这个问题非但没显几分剑拔弩张,反倒是真的很像兄长的嘘寒问暖。
裴修年心中保持着警惕,嘴上如实答道:
“朝会上礼数繁多,上朝者又无一不是大员,多少有些紧张。”
李砚微微侧目,笑了笑:
“毕竟三弟是初次上朝,这也难免,但让为兄钦佩的是,三弟竟然能在朝中不动声色地拉拢这么多党羽…”
这算什么,排查吗?
裴修年笑着摆手,装作对这朝堂上的人情世故一窍不通道:
“只是正巧好运而已,愚弟还是经验不足,若是当时同意了礼部的要求,恐怕如今都不用遭之弹劾了。”
二皇兄哂然:
“朝堂之事并非如此简单,只是为兄奇怪长乐公为何偏要像贤弟如此示好?”
“虽然为兄已多年未与京城的世家打过交道了,但为兄依然记得这帮清贵同气连枝、睚眦必报,想来这位虞红豆或许没那么简单,贤弟还得小心提防。”
苏执秋这蠢狐狸有什么可提防的?即便是她卷土重来又如何…
小心提防你还差不多…
世家的手就算能伸到夺嫡的座位上来,那也远远没有面前这位早已成名的皇兄威慑力大。
裴修年拱拱手正打算恭维一下的,却是听得这位皇兄又问:
“不知三弟对于五弟之死,有何看法?只可惜为兄当时还未回京师,根本未曾了解此事。”
这才是这位皇兄真正想问的事吧?
“听闻二哥与五弟关系不错,忽然发生这样的事,还望二哥节哀。”
裴修年作沉痛状,又是试探道:
“臣弟是觉得五弟之死绝不会是魔门下毒那么简单,许是某个皇子欲图皇位久矣在这场争位之中所做的举措,不过…皇兄为何与臣弟特意提及此事?”
这样的推断和分析其实根本不算是打出手中的牌,这是只要在京师知道五皇子逝世之人便能猜得到的。
只是裴修年没搞懂昭宁帝为何要当场宣布五皇子之事,这是否代表他的屠子炼丹要暂歇了?
两人行过鱼池,这天寒地冻的,池中的红鲤却依旧在好端端地游曳。
“因为…”二皇子倒是很坦诚:
“下手之人绝无可能是三弟,想当时三弟有多如日中天自不必为兄再多言,怎可行出此事来自断前程?所以定是另有其人,不知三弟可晓得某些辛秘?”
李砚倒是一副很想彻查此案的模样,至于真的是谁行此事的裴修年心知肚明,那就是昭宁帝本人,但他略有思量后最终是道:
“臣弟曾听闻五弟去世前夜还曾与四皇子共进过晚宴,回寝殿之后过了一夜便中毒身亡了,但这都是宫中早已流传之事,具体情况如何,暂且不知。”
李砚的眸光之中似乎闪过几分厉色,却见他道:“多谢三弟解惑,今日为兄便先告辞了。”
“皇兄慢走。”看着这位匆匆离去的二皇子的脊背,裴修年稍感有几分古怪,却又不晓得这股异样感从何而来。
是怕他以符箓录下对话?但方才又分明没有一点真气波动。
裴修年最终是摇了摇头,捻起一朵花后便轻车熟路地穿行过御花园,行往未央宫。
——
裴修年很快便沐雪而至,未央宫殿门正紧闭着,他将手上那朵花栽入院中后,才是叩响了殿门。
殿门微启,素兰放裴修年进去之后,她自己便退了出来。
裴修年将殿门关得严实,便瞧见了纱帘账后坐在床上整个人都朦朦胧胧看不通透的太后娘娘。
裴修年自顾自给自己泡茶暖手,一直也没说话,太后娘娘终于耐不住,声音清冷道:
“今日本宫唤你所来,你可知是为何事?”
“我知道。”裴修年捧着茶杯,“虞红豆的事。”
“不错。”太后娘娘大方点头,“你可知这可是世家贵胄家的小姐,断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