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为何阻吾!那陈平竟然将吾等墨家门徒视作宵小之辈,如此无理为何不与之辩明!”
蒲晋甩开邓桓的手臂,一脸忿怒地对着后者质询。
“因为多说无益,尔还是太过年轻气盛,看不出那陈平是心存疑虑,故意设障。”
邓桓却是一脸严肃,对着自己的小师弟耐心解释:
“何况其所说不错,吾等未有官职傍身确实难以取信他人。
便是这罗网之名,吾等也不敢告知于其,文成君毕竟还有诸多限制,不便行事。
与其多做徒劳的口舌之争,不若速将此事禀报上峰。
以文成君对那陈平重视程度,定然会将证据传来,令那陈平心服口服。
吾等也不至于落后同僚太多,在钜子那里失了颜面,须知事事当以效力为先。”
蒲晋心神摇动,如此才知晓邓桓的良苦用心,不由得对自己的一时意气有所惭愧:
“师兄所言甚是,是晋心胸有所狭隘了,吾等还是快快归于阳武城中禀报罢!”
邓桓见此也不再多言,两道身影迅速朝着县城方向奔去。
如果不是因为有着扶苏的事先干预,陈平只会按部就班地入职,不会发生如此多的插曲。
陈平的经历只是察举之制下被录取的数千士子的一个缩影,但不同的是,某些士子并不像陈平一般视其为救命稻草。
“子房当真要去赴任这城父县吏不成?”
一名神色阴沉的中年男子对着眼前一身白袍的青年男子质询,言语中却是带了许多不满之意。
“自然不是,吾张氏与那嬴秦之间仇深似海,又如何能去为其效力?叔父此问却是多余了。”
青年男子一脸淡然,对叔父的质询状如无意,毕竟他才是如今的张氏家主,张良。
“那尔为何要去参加那察举,以尔学识被录用自是寻常,为何如此行事?!”
中年男子并不因张良的辩驳有所缓释,反而颇有些咄咄逼人之感。
“叔父莫要心急,吾只是试一试这所谓察举之制罢了,又如何会当真为一微末小吏,岂不是有辱家门?
韩国早亡,这嬴秦并吞海内后又有颇多变革之举,吾等若不知己知彼只是一味仇恨,又如何能重图复国?”
张良淡然一笑,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更何况吾虽得中茂才,但也不是必须前往县中受职,
只需言称不愿为吏,托词于明岁郡试便可,那察举之制中明文所令可有此选,叔父又何必忧心?”
中年男子这才神色稍缓,只是不免追问其中细节:“那以子房所见,这察举之制究竟如何?”
张良听到叔父的问询,脸上原本风轻云淡的神情不由得升起一丝阴霾,连带着声音都有所凝重:
“此制实乃诛心之策,毋论是察举当日还是放榜之日,县中士子无一不是踊跃而至,其中不乏六国旧民。
长此以往,莫说这嬴秦朝内不缺官吏,便是这亭里乡间怕是也要挤满天下士子,吾等复国阻力只会更甚!”
中年男子,也就是张放神色凝固下来,自己这个侄子的判断是完全信得过的。
张氏五代相韩,所培养出的子弟天然便对政治具有相当的敏感性,而张良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可恨!难不成吾等只能坐视这虎狼之国慢慢将这六国故土遗民蚕食殆尽否?!”
张放一拳砸到案上,显现出其人的暴躁情绪,作为张氏一族中难得不走文士路线的子弟,张放的性格着实迥异他人。
张良看着眼前情绪失控的叔父,不由得温声出言安慰:
“叔父莫要如此作态,这嬴秦虽然有如此种种政令,但其重刑苛民的实质不改便定然不会长久。
只是如今其一统天下的兵威正盛,嬴政其人的威势又太过强悍故而未曾发作,可只要吾等潜心静待,
这虎狼之国的底色必将其葬送于自身之手,嬴政一死天下则必有反复,那时才是吾等复国之日。”
“可这嬴政年不过四十,待其身死却是要等到何时?更毋论其子扶苏如今崭露头角,潜心数十年后未必有吾等可乘之机啊!”
张放却并不乐观,他的岁数不比嬴政小上多少,一味隐忍下去并不是其所想预见的,更别说还有扶苏这个变数。
“那扶苏再是如何出众,如今也不是太子,更不要提日后得继至尊之位,只要嬴政暴卒,天下必然大乱!”
张良仍是一脸平淡,但说出的话却是锋芒毕露:
“昔日荆轲刺秦只差一步,若是那时嬴政便暴毙,这天下定然不会如此一统,吾也未尝不可一试!”
张放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这个文弱书生打扮的侄子,仿佛第一次认识张良一般:
“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