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丫头的担心不无道理,如今府上实是言官聚焦之地,二老爷也常念叨在外要谨言慎行。”
王夫人眨了几下眼,似是目中酸涩,面上尽显悲绪,又道:“这遭若是以国公府的权势压人,闹将起来,由言官直达圣听,耽搁了大丫头封妃,怕真是因小失大了。”
贾家在朝堂中没有一位话事人,只有一个王子腾与贾家牵扯较多,任京营节度使,算得上是位置坐得最高的。
要是后宫有一位妃子,消息不再闭塞,便可再振贾家的权势,门楣亦不会落了。
坐镇后宅几十载,贾母怎会不通晓利弊,略微思忖,颔首道:“既然如此,便允了此事。传与大老爷,二老爷知晓,择一日传他进府里来商议吧。”
让他本人来感受一下,国公之府的底蕴究竟如何。
即便有些金银,也仅是卑贱商贾,永远无法触及到国公府的门槛。
等到他心中有了落差,认识到自己的斤两,自然而然该放弃与贾家争斗,主动交出婚书了。
如此想来,倒实该见一见,将婚约一事趁早了结了。
“暂且如此,时候不早,都回院里歇息吧。”
贾母说完这一句,始终身旁侍立的鸳鸯便屈身扶着她起身,慢慢挪动到里间卧房。
邢夫人三人便就尽数出堂,大房二房本就不和,邢夫人与王夫人也没有话讲,往反方向绕路回了东路院。
王熙凤走在王夫人身后,静默不言。
“莫要凡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分出去些,还是将养好身子更重要。”
处事有些佛系的王夫人,又耐心的劝说着王熙凤。
与王熙凤明面上揽权不同,王夫人是背地里掌控着府里的大小事,凡事不是真牵扯到了自己,都不会出面,一心在佛堂吃斋礼佛。
众人都是夸赞王夫人性情直率,慈爱宽厚,生得佛面佛心。
可王熙凤是识得王夫人的真面目。
若是个手腕简单的人物,能将大房斗去东路院,自己住在荣禧堂的耳房里。邢夫人一个大房奶奶,在府上与王夫人的地位都相去甚远。
王夫人算是王熙凤在府上唯二怕的人了,小心应对着,“是,太太告诫的是。”
“嗯,回房里好好歇一日吧。”
……
浅用了几口粥羹,王熙凤已是支撑不住身子。
昨日整宿未合眼,今日一早又来回奔波,最后又连见了唐衍,贾母,王夫人这三个不好应付的人,神经一直紧绷着。
如今卧在榻中能放松下来,实是连翻身的气力都无了。身子软烂如泥,没过多久就昏昏欲睡,发出微微鼾声。
平儿进里间,蹑手蹑脚将碗碟都撤下,地也打扫干净,复又在外间睡下。
她从始至终陪伴着王熙凤,最能体会奶奶的不容易,当然也是心疼的紧。
见奶奶睡得这般香甜,倒也是十分心安,自己也慢慢合了眼。
未过多久,屋门外却是传来响动。
起身披了件小衣,平儿取下门闩,拉开一丝门缝,往外探头,轻声询问,“丰儿吗?有事?”
定神一看,竟是贾琏立在门外,一身酒气迎面扑来,正往门里挤着。
平儿双眸瞪大,瞬间清醒了,连忙道:“爷,你怎得回来了?”
那日日结算的借款,是贾琏主持签订的,贪财的贾琏自然与王熙凤要了几分利钱,供作自己平日吃喝消遣用。
前一日在荣庆堂上议事,时辰有些晚了,一时着急出门赴约竟忘了来院里取每日的分红,以至于今日与朋友在外高乐,竟是短了银子付账。
还好掌柜的认得贾琏是荣国府的公子,暂且赊账了,但还是让贾琏颜面扫地,如今正是怏怏不快。
“你个小骚蹄子,这是大爷我的院子,回来还吓到你了?难不成你家奶奶在府里藏了人不成?”
平儿自己被骂倒是没什么,可不能让奶奶的名誉受损,“这是哪有的事儿,奶奶连日来为府上的事奔波,精疲力尽,如今才睡下,奴婢只是怕有响动扰了奶奶清梦。”
听平儿的意思,里间王熙凤已经睡着了,这对贾琏来说正是好事。一会儿寻得了银子便就再出府,省得被王熙凤留在房里过夜。
面上还是装出不喜,贾琏又道:“才是戌时就睡下了?还想着多日未同榻而眠,回来热络热络。”
平儿的脸颊绯红,退去墙边不听贾琏的淫词。
贾琏翻了一眼,轻哼了声,不过是早晚逃不出他手掌心的小浪蹄子,且看她还能再扮几日清纯。
不顾着平儿,贾琏小心翼翼的摸到内房里。
趁着微弱的烛灯,贾琏把他所知道的放银子的地方都摸了個遍,竟是没摸到半点银子。
正是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