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藻宫,
雕栏玉砌,玉阶金殿,一切都是这般美轮美奂。
有言道繁华迷人眼,富贵醉人心,若是册封以前,贾元春没被皇帝唤到寝宫有那一番敲打,或许她现在正为权势拔高而为贾家高兴着。
心事堆积,又无人能言语,贾元春病恹恹的靠在凤纹雕琢的金丝楠木椅上,脸上极尽愁态。
勋贵之家的倾覆像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贾家明面上花团锦簇,实际上朝中无根底,依附于北静王府,妄想通过封妃再重新回到权势顶峰,不过是平地起高台罢了。
贾元春是个精明的,入宫后奉侍在水淑妃身边十余载,见识又不浅,内心如何能不因此悲痛。
贾家如今竟还为她准备着什么省亲别院,骄奢淫逸被陛下评说,岂不是自取灭亡之道。
但陛下有言在先,不准她与家中联络,意味着等到省亲之时,也不得多嘴了,将那日的圣言说出去。
哀叹一声,贾元春提起茶盅,欲要滋润一下干裂的嘴唇,指尖一触,茶水却已是冰冷入心了。
“来人,热壶茶。”
左右缺着宫女侍奉,才封了凤藻宫的贾元春,也只能高声唤人了。
人是唤来了,只不过那宫女脸上一脸为难之色,语气焦急,“娘娘,小郡主正往这边来呢,说要见娘娘。”
“庆阳郡主?”
后宫中,皇后与水淑妃是分立两派,台面上是井水不犯河水。在她受封之时,才第一次接触到皇后,倒是和煦端庄,令人如沐春风,实乃母仪天下之姿,和水淑妃穷尽算计,评析利弊完全是两个风格。
即便她是水淑妃的人,也没有为难,不吝赏赐,亦为她戴上凤冠。
但皇后再好,她也不能违背了自己上司的意思,私交敌方。
庆阳郡主作为皇后的侄女,也不该有理由到她这凤藻宫里来,贾元春想不通,暂且就不想了。
整理了下宫装华裳,再紧些头钗,起身往外殿迎着。
如今她作为不得宠的妃子,见到受尽皇家恩宠的小郡主,也不得不先行问礼,不能失了场面。
“见过庆阳郡主,不知今日到此是有何事吩咐?”
陈嫣进入殿中,身后依然有王伯陪侍,快步向前,坐在了方才贾元春坐的长椅上,品了口香茗,又吐了回去。
“嘶,这么凉能喝得下的,也不叫人帮你热热。”
贾元春立在身侧,又好像是宫女一般了。
“是,这就唤人来与郡主添上新茶。”
陈嫣吐出一口气,上下打量着下仅有几面之缘的贾元春,温文尔雅,性情随和,想必所求之事应当不难达成了。
念及此,陈嫣便就干脆开口,“元妃娘娘,就快到了宫外省亲的日子,心情应当不错,怎么面上却不见喜色呢?”
贾元春挤出些笑脸,“才封了妃,一宫之事繁杂多样,如今还没适应。多年未回府,如今倒是心喜的很。”
陈嫣起身,在贾元春面前来回踱步,等小宫女们到近前来,斟了两杯温茶,取一杯饮尽,陈嫣才欲要再开口。
“那等你回府省亲之日,能不能携着我去?”
“嗯?”
贾元春似是没听清庆阳郡主的话一般,疑惑抬头。
陈嫣也不多隐瞒,直言道:“你别多想,我去贾家府上,不是想看什么两百万两银子的省亲别院,我只想去看一个人。”
“看一个人?”
陈嫣再又连连点头,“我想去看看那寄居贾府的林黛玉,究竟是什么仙女不成,勾得唐衍心醉沉迷,难道本宫当真比她差了?若见面为虚名,本宫可不顾着什么教条。”
贾元春不解,这都是哪跟哪,不过唐衍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是在哪听到过。
对了,那日寝宫,陛下也曾提起过。
“那唐衍是?”
从未听闻京城中有唐家,贾元春初听还没多留意,可庆阳郡主如今再又提起,贾元春便想问详细了,究竟是何人能这般入陛下和郡主的眼。
听贾元春问起,陈嫣也是有些意外,“你竟然不知?你们贾家如今阻拦唐衍和林黛玉的婚约,在宁荣街都传遍了,京城里也可以算是小有名气了。”
“若是邸报中要写私家事,你们贾府这次也能占一個版面了。”
原来武安帝所说的婚事,竟是林如海的女儿和外男的婚事,而这外男不但受皇家眷顾,甚至连小郡主都倾心于他,到底会是何种才华横溢的男子。
虽她心中也有好奇,但如今省亲之事再添变数,要带着闻名京城的小郡主回去闹,可算不得一件好事。
回头看向始终不发一言的王伯,贾元春开口询问道:“王老,此事陛下可应允了?”
王伯自然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