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一秋。
北云随意坐在一棵枫树下,怀中抱着一坛酒,醉意熏熏,她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无骨剑:“骨爷,来,喝!”
二人酒坛相碰,仰头喝干。
北云将酒坛扔出去,看着四周歪歪扭扭的酒坛,抱着无骨剑哈哈大笑。
无骨剑颇为嫌弃地开口:“你喝醉了?”
“没醉。”北云双眼眯着伸手,去触摸叶缝之间落下来的细碎的光,“骨爷,你看,下雪了。”
无骨剑哈了一声:“什么下雪了?我看你是真喝醉了,现在是大秋天,哪来的雪?”他侧目看向北云,后者已经闭上了眼。
这四周都是北云早已设好的结界,结界之内只有无骨剑和北云,还有小世界中的诡楼。
无骨剑脱离北云的怀抱,飞到空地上。
北云已经进入第九劫了,九劫过后,便是仙帝,便是凡人之巅。
无骨剑周身血气抑制不住地往外冒,又被他控制着收了回来。原生的四只眼睛,眼白渐渐变红,随即剑尖直指北云,所有血气凝于剑尖一点,刺向北云的心脏位置。
他知道区区一剑对北云来说不算什么事,只需时间逆转便可复原。他要做的便是换了她全身的血液和灵气,只要还没成神,北云便脱离不了灵气。
无骨剑看着北云的脸,哑着声开口:“北云,对不起。虽然边做着这种事边道歉很恶心……”他叹气道,“以前我觉得,恶人就是恶人,不认错不投降不悔改,不需要理解,不需要同情。多简单啊……
可当我和你切切实实相处了上千年之后,我发现,当恶人也难啊,我方才下剑的时候,竟然犹豫了。”
无骨剑剑把处的血管四散开来,注入北云体内,更换着北云浑身的血液。护手处的那些兽头,似乎活过来了一般,大大小小,围着北云的身体,对着北云的丹窍,开始撕咬起来。
十劫内。
北云下视着地上的九宫格,这九宫通过自身的变化移动,来影响世间万物的变化。改变地脉、山川的自然形态及体系。
天地万物是一个由零到一的进化,如果没有空间,那世间万物皆不会发生变化,永远保持最原始的生存状态。
物与物位置的变化由“时间”度量。但物与物之间形成及运动的差异变化则由“空间”度量。
她微微一笑,都度过了前八劫,这最后一劫,反而水到渠成,轻而易举。
意识回归现实,北云注意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受使唤,她尝试着弯曲十指,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赫然便是插进自己心脏处的无骨剑,再看下面,丹窍已经被无骨剑吃干抹净。
北云张嘴,沙哑着声音开口:“无骨,你……这又是何必呢。”
无骨剑与北云对视,语气有些可怜:“我只是想成神,想摆脱外形的束缚,北云,你帮帮我,好不好,帮帮我。”
“我若帮了你,谁来帮我?”北云轻声道,她注意到自己浑身血液都被无骨换了,丹窍也被无骨控制,“你很聪明,先是控制了我的肉体,后又阻断了我与丹窍的联系。”
无骨剑哈哈大笑,声音凄厉:“北云,你不要怪我。”
北云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使不上力。到了这一步,北云丝毫没有慌张的模样,她淡淡一笑,这笑明明很平常,在无骨看来却是很刺眼。
无骨剑不敢与北云对视:“北云,把身体给我。眼下你体不能动,气不能调,拿什么和我斗?”
北云扯了扯嘴角:“无骨,你到底还是慌张了,你仔细看看周围,这里的灵气都去哪儿了?”
被北云提醒,无骨剑这才惊觉,这四周一丝一毫的灵气都没有。按理来说,大荒不该有这样的地方。
北云笑了两声:“无骨,还记得我对司珏说的话吗?任何法术,配上时间法则,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对无骨剑早有防备,又怎会如此轻易中招。
这不过是,瓮中捉鳖罢了。
无骨剑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地底灵气喷涌而出,北云龙瞳发光,勾唇道:“显吾为意,留惜芳时。”
储存的灵气不多,但借来恢复她的肉身,够了。
不枉她快速结束十劫出来。
无骨剑看着恢复如初的北云,不住后退:“老东西,我该听你的,好好学学阵法的……”
北云起身,伸了个懒腰,伸出一只手,勾手示意,挑眉道:“堂堂正正地打一架?”
无骨剑垂眸,声音弱了下去:“我打不过你的,北云,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北云的手掌放松,觉得没劲:“行吧。”
“不过……”无骨剑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驱鬼或许没被那姑娘收下,我去,以后,我便是这世间一把普通的剑了,北云,不能再陪你喝酒了,抱歉。”
北云眼睫微颤,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要成为月梦清的佩剑?为什么?灵族当真无法成神吗?就不能‘修改’规则吗?”
无骨剑摆摆剑穗:“不了,成神……太虚无缥缈了,你去做那神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