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上皇,按照您的旨意,所有将士已经撤离安顿完毕。”
他穿着那身黑金龙袍,抚摸着冰凉的龙椅,神情恍惚。
喃喃道:“都安顿下了?那便好……那便好……”
等到报信士兵离去,他方缓缓站起来。
终会有这一天的。
那几个入宫的姑娘他早就已经为她们找好了归宿,想要怎么做,只看她们如何选择。
然而陈洁雨……
顾沈清不想多说什么,当证据都呈上来,那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
最后陈洁雨自然是受到本该属于她的处罚。
……
他开始向外走,每走一步,总能想起他与她之前的时光。
高兴的,悲伤的,惊险的,温馨的……
一幕一幕,每个难以忘怀的瞬间,就像戏剧一样。
从初见到离别,每一段。
昨日她的葬礼举行完毕。
因为没有尸体,就给她弄了个衣冠冢,葬在了阿温身边……
他看着那棺材缓缓落入陵墓,那一刻他也在想,他是否还有资格陪她躺在冰冷的坟墓里。
一步一步走来。
娶她,怀疑她,爱上她,让她恨他。
前半部分不经意间,可后半部分都是他一手促成。
他一步一步把她,也把自己推向坟墓。
从安排扩充后宫开始,到算计最疼爱关心的八弟。
从他知道真相开始,一幕幕,一步步,都是在把自己向火坑里推。
终于,到了。
许久不曾笑过的他咧嘴一笑。
发自真心,或许是终于可以“看见”她了。
如果人死后真的能脱离肉体,那么无论是用什么样的方式,他都想再看看她,哪怕是能远远的望上一眼。
哪怕她恨他,他也愿意被她千刀万剐。
毕竟他对她做过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
现在,只要她能够平安活着,而不是消散在风中。她回到她熟悉的世界,和她的家人朋友其乐融融地待在一起。
按部就班的,就像她说过的那样。
回到她原来的世界,她会遇到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
他们相爱,成亲,生子……
她的孩子能够平安长大,她的一生能够安安稳稳,健康平安。
这就够了,这就足够了……
这样美好的生命,不该永远消散……
宫门被几十将士拿合抱粗的木棍冲开的那一刻,顾余天带领众禁军冲进来将他包围。
看到孤身一人的顾沈清,顾余天没有感到任何奇怪,怒火已经充满了他的大脑。
这都是这个昏君罪有应得的下场!
这个昏君已经放弃了抵抗,他现在孤立无援了!
顾余天大声喝道:“顾沈清,你个昏君!不仅虐杀平民,甚至冤枉忠义之人,冤枉劝柬大臣,冤枉本王。目无江山,贪恋美色,虐杀皇后。百姓怨声载道,国土民不聊生。现在就连你自己的禁军都在本王身边!你还有何颜面穿着这身龙袍?还不速速投降,不要再做无谓挣扎。或许本王念及你我亲兄弟一场,饶你不死!”
“哼,投降……”,顾沈清依旧傲气十足,眼神中充满着对顾余天的不屑,仿佛现在深居包围圈里的人不是他一样。
顾沈清大笑道:“让孤投降,不可能。”
“呵,死到临头,还不愿放下架子吗?”顾余天怒视着眼前高傲的顾沈清,“你做了那么多坏事,难道在你的心里就没有羞耻之心吗?你扪心自问,对得起父王,对得起先祖吗?”
“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顾沈清自嘲笑道 ,“又有什么架子可端?八王爷,孤这王位,孤这后宫,孤这天下,全都给你!看在你我亲兄弟二人的份上,能不能放孤一条生路?”
“你!”顾余天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手中的剑握得紧紧地,却迟迟不愿将剑指向顾沈清。
此刻,顾余天大声质问道:“顾沈清,你究竟是怎么了?”
“看来留你一命还是孤的错误,孤应该知道养虎为患。”
顾沈清见顾余天迟迟不愿动手,于是缓缓抬手,手上有金色的不明物体一晃而过,像极了金针。
眼尖的守卫发现了顾沈清手上的小动作,连忙高声呼喊,并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不好,昏君要用暗器!快保护八王爷!”
终于,一把锋利的冷剑从背后直穿胸口,那一刻他清楚听见玉器碎裂和铁刃摩擦发出的清脆声音。
那清脆的声音让他心痛的比此刻肉体上承受的痛苦还要浓重。
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口上沾满自己鲜血的利刃再次抽回,鲜血像放开了水坝的河流一样喷薄而出,喉腔里一股腥臭的铁锈味涌了上来,温热的血液从嘴里涌出,咽已经咽不下去了。
那一刻他眼冒金星,再也坚持不住。
手中的几根金针在风的吹拂下缓缓飘落,原来只是几根枯黄的松针。
鲜血不断从他的嘴里流出,沾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