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风狂扫,刀锋相接。
梁定策反身架住直劈颈侧的环首刀,刀刃伴随“铛”地一声,急速下滑,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夹带着火星直至刀柄。
陌刀当即向上斜挑,梁定策在攻势中快步疾行,积雪在脚下旋起漫天细屑,两人隔着舔血的刀光看向对方。
骨信罗眉眼透露着狂傲不羁,他露齿而笑,声音也带着几分轻快:“你臂力好,不过,你要输。”
他肩臂用力,直将梁定策向后推去。
虎雨面上淌血,隔着交错的刀影粗声吼道:“殿下小心!”
梁定策背上冷不丁挨了一刀,他咬紧牙关迅速回身,瞬息之间便刮掉了身后骑兵的脑袋。
骨信罗闪身侧袭,凌厉的刀风顺着梁定策面部劈砍而下,梁定策错身弯臂,硬是用刀背扛住了骨信罗凶猛的攻势。
他翻刀前推,额头青筋尽露,浓稠的鲜血从身后破损的铠甲缝隙中汩汩流出。
骨信罗跨于马上,脑后小辫随风而扬,他手中的环首刀一寸寸向下逼压,居高临下地看着梁定策,用中原的话音一字一顿道:“西部烈日已升,你俯首屈膝,可汗宽宏,愿收储君做儿郎。”
梁定策偏头吐出一口污血,右脚用力蹬住冰土,翻身避开环首刀的刀锋,屈臂撞向骨信罗坐下的马颈,冷声道:“契独贼人,休要做梦!”
马匹吃痛扬蹄,骨信罗迅速控住缰绳,他浓眉高挑,眼中带着几分微怒,道:“不驯之畜。”
身后的骑兵纷纷环绕而至,将以梁定策为首的数十位将士团团围住。
梁定策唇齿间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暗红的鲜血顺着刀刃滑落在地,他紧攥着手中的长刀,眼神犀利。
哪怕身至穷途,他也不可能屈膝投降。
他抬手抹掉面上的鲜血,对身后的将士道:“今日我与众位兄弟共生死,若能突围,便是苍天眷顾,命不该绝,若是不能,也算是为城守战,死得其所!”
虎雨跨步立于右侧,他红着眼睛道:“属下不惧不畏!”
身后将士也知行至末路,听闻太子此言,不由都横下心豁出了命,随着虎雨的声音吼道:“属下不惧不畏!”
梁定策扯唇,他握住冻得失去知觉的手指,眼眸凝成锋芒,翻刀破围。
契独骑兵早已将他们视为困兽,铁索从四面抛来,将梁定策的肘弯牢牢缠住,骑兵跨于马上,像是狩猎一般兴奋地高声呼喊着什么。
锁链持续向后拉扯,梁定策握刀的手腕被剌出一道道粗粝的血壑,契独骑兵要用围捕野兽的方式扼断梁定策的咽喉。
骨信罗啧声摇头,手中的环首刀高高扬起,嘴角带着几分嘲弄,顿声道:“倒算是个豪汉,可惜!”
长刀破空而落,就在斩下的最后一刻,骨信罗与梁定策同时听到了不远处一道惊雷般的长啸。
一道单尾箭羽卷着凛冽的寒风撕破昏暝,越过重重骑兵,直钉骨信罗面门。
骨信罗当即收刀相撞,闪着凌光的箭头从他眼前划过,“嘭”地一声斜插地面。
他惊疑地抬头望去,只见早已被攻破的边城城门向外大开,为首束着长尾的身影正收弓策马,直向前冲。
而这抹身影之后竟是乌压压的一片黑影!
红绫大纛在城头高高飘扬,鼓声震天动地,由远而近,响彻云霄。
浩浩荡荡的将士从城门直破而出,向壕沟方向奔袭而来。
虎雨擦着血泪,哭声道:“援兵!援兵来了!”
骨信罗眯眼看向冲入视野的身影,发现那身影竟是个容貌清丽的女人。
萧棠手中的长刀如同疾电,没有丝毫凝滞,眨眼之间便扫掉了外围数人。
骨信罗神情玩味,刚欲策马与这个女人交手,忽听城门处传来一声大喝:“两翼准备!弓兵瞄准!”
骨信罗微顿,只见边城东西两侧的丛林中瞬间蔓延出无数火把,远远望去,如同暗夜之中甩动长尾的巨龙,竟是一眼望不到头。
铁甲摩擦声与马匹的蹄鸣声纷至沓来,骑兵闻声仓皇后退。
骨信罗未曾想到援兵这么快便会赶到,而且人数竟然远超他们数倍。
难不成他们放弃了北城抵抗,聚集兵力死抵边城?
契独与柔竭虽然结盟联手,但绝不代表他们可以容忍柔竭三部凌驾于契独之上,若是柔竭三部赢得先机,契独七部便要趋于被动。
骨信罗转瞬之间想了许多,此战彼方兵盛,若是负隅抵抗,契独定要受创。
此战不能冒险!
他紧拽缰绳,当即在暗夜中调马回撤。
身后小旗迅速传递,短短几瞬骑兵大军纷纷向后撤离。
骨信罗在撤退时回头看了一眼萧棠,眼里兴味犹存,高声道:“烈火般的姑娘!再会!”
萧棠目光凌厉,抿唇盯着骨信罗的背影。
管集带兵在身后追赶,声势瞧着浩大,但是却始终隔着段距离。
萧棠将刀抛给一旁的亲卫,翻身下马。
虎雨激动得面色紫红,看向萧棠的眼神仿佛是瞧见了天神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