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原来……早在那个时候,祂就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阿加莎垂下了自己的眼睑,喃喃自语道,在她的语气中,甚至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回味与欣慰。
那情感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在奥罗拉看来,此时的阿加莎,才终于表现得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
但阿加莎的感慨不无道理,因为无限之主、衔尾蛇莫比乌斯·利米特·乌尔波洛斯,祂的形态虽是一条不断吞噬自身的漆黑巨蛇,但祂并不是一条生物意义上的蛇,而是一尊货真价实的天使、是最接近诺依的神明:
对于这种存在而言,祂生而知之,也生而完美,祂不会死亡,也不需要成长,因为天使的“完美”就是这样的概念。
在听到二位天使的回答后,阿加莎当即便明白了,无限之主所进行的“蜕皮”究竟意味着什么:
祂是在仿效自然之中的蛇类,通过蜕皮的方式,一次又一次地褪去法则对于自己的束缚;再通过吞噬自我的方式,再一次重新掌握自己的法则、并重拾起一部分法则对于自己的束缚,以防止法则对于祂的反噬。
这种通过“蚕食”一点一滴地掌握法则的方式,其效率自然是极低的,但有了诺依的前车之鉴,于无限之主而言,祂所选择的方式自然是最适合自己的、也是成功率最高的方式——当然,在阿加莎看来也是如此。
也正因此,阿加莎自然不能在这种紧要关头打扰衔尾蛇,她抬起头,提出了退而求其次的“人选”:
“既然衔尾蛇不能擅动,那就选择备用的方案吧——生之华与死之骸是否可以派上用场?”
从字面意义上也能听得出来,死之骸即为生灵消亡后所残留的遗骸,祂是以“生”为基础所诞生的“死”;而生之华即是以生命为根基所盛放的花朵,祂是汲取“死”之养分而盛放的“生”。
与无限之主、鹰之主、阴影之主不同,这二位天使所司掌的法则并非“过程”,而是纯粹的概念,祂们的存在即代表了诺依对于生与死的终极理解,亦不同于其余天使所代表的“生命的阶段”与“死亡的构成”:
因此,这二位天使的位阶高于其余诸天使,等同于鹰之主和阴影之主,低于衔尾蛇与炽天使。
但在听到阿加莎的这个意见后,二位天使的神情却变得越发古怪了——
“怎么了,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如果祂们也处于难以行动的状态,你们坦然言说即可,何必如此扭捏。”
阿加莎微微蹙眉,显然对于这二位天使的欲言又止颇为不满。
“您……难道不知道祂们的存在吗?”
但与阿加莎所料想的回答不同,鹰之主并没有立刻给予一个肯定的回复,而是神情古怪地反问了她一句。
“我应该知道祂们的存在吗?”
阿加莎微微蹙眉,本想表达一下自己的疑惑,但又在转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等一下……你们该不会是想说,祂们就在达西亚岛、就在我的眼底吧?”
二位天使对视一眼,纷纷向她露出了一副“确实如此”的表情。
这让阿加莎不由得愣住了,“不可能,我一直都没有觉察到祂们的存在,祂们究竟在哪里?”
“嗯……请您仔细回忆一下,当年,您——或者也可以称之为‘那位尊主’——所创造的神国,构成其存在的、最为核心的部分究竟是什么?”阴影之主犹豫了一下,用一种循序渐进的方式引导着阿加莎的思考。
“神国的核心?”听到这个词组,阿加莎的眼底划过一抹银色的光彩。
虽然祂们在交谈时所使用的是神代语言,但奥罗拉也能理解这段对谈的含义,因此,在听到这个含有特殊意涵的词组时,身为虔诚教徒的她也不由得提起了几分心思,生怕遗漏了什么信息:
“构成神国的核心有三——神主诺依、神国枢纽、以及作为奠基的神座。”
阿加莎回忆着那段被刻意模糊了的终战记忆,并将它与现实进行逐一对应:
“神主自然是不可能的,当年的各方势力都不会允许诺依的存续,这是第一个排除的选项。
“至于神国枢纽,那同样是不可能留在洛里亚大陆之上的,因为只要它继续存在于文明中,就会受人信仰,无主的法则会因世人的信仰而再造一个用以寄托的灵魂,届时会出现更多难以预料的意外情况,这同样不为他和诺依所能允许。
“所以,当神国崩溃的时候,神国的枢纽被刻意埋葬在极北的冰川之下——作为危险程度仅次于极西海渊的极北海域,那里已经成为了文明的禁区,事到如今,仍在那里游弋的,只有作为文明屏障的海蛇之主与达西亚的北海舰队。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那个只具有象征意义的神座了,毕竟,虽然对于神明而言,象征意义是极为重要的存在,它与法则息息相关,但在神主逝去的时代,神座只是一具空壳罢了。”
说罢,阿加莎挥了挥手,万千的星光织就了一片光影,无数的数字在空间中闪烁,而后融入了那片光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