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宏伟的神国在崩解的过程中无声地坠落了,这一过程与奥罗拉的想象截然不同,或者说,它与所有人的想象都不尽相同:
没有冲天的火光,也没有令人悚然的爆炸,于无声无息间,神国的构造便彻底崩溃了,仿佛它的解体并非是因为那场传说中的“神战”,而是由于自身的使用年限已至,仅此而已。
但在下一刻,在奥罗拉骇然的目光中,神国崩解的结果才终于展现出其伟力:
那一块块仿佛稚子手中之积木的、纯白色的三棱锥砸入地面与海中,扬起了遮天蔽日的尘土,激起了滔天的巨浪!
奥罗拉下意识地摒住了呼吸,亲眼目睹着眼前的景象——她正亲眼见证着“创世”的伟业:
她看见,无穷无尽的巨浪淹没了陆地,将一座座山丘沉入海底、化作再不见天日的海床;
她看见,宏伟的神庙群被摧毁、化作凡人难以想象的巨大的坑洞,而后,海水与雨水涌入其中,形成了又一片大海;
她看见,那渺小的锥体埋入泥土,一座座巍峨的高峰、一道道雄浑的山脉拔地而起,刺破了无数繁荣的城镇!
奥罗拉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但她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一切——在她的注视下,一片陌生的大陆被彻底改造,一个个繁荣强盛的国度被毁灭,而后,那片她最为熟悉的西洛里亚大陆逐渐在自己的面前成型。
再造地理,是每一个高等超凡都能做到的“奇迹”,然而,奥罗拉也很清楚:
即便穷尽西洛里亚所有超凡者的力量,耗费数百年、哪怕是数千年的悠久岁月,凡人也无法达成这一伟业。
而这一幕,也不过是神国崩解之时、诺依的力量向外界逸散时,所造成的“微不足道”的“外溢影响”。
此为上主之神迹!
这一想法不受控制地在奥罗拉的心中扎根,让她再度坚定了自己对于上主诺依的信仰。
但她却忽视了一点事实,即并非所有地方都被神国崩解的余波所影响:
在那西洛里亚的最东方,横亘着一道无边无际的沙暴障壁,数以万计的神国碎片坠入其中,却没有在其中掀起丝毫涟漪——相反,它们陷入无尽黄沙之中,被风与沙的力量所侵蚀,最终悄然消失在沙暴障壁之中、成为了无尽黄沙的一部分。
就在奥罗拉震惊于眼前的这一幕“神迹”之时,阿加莎与二位天使却并没有关注神国崩解所造成的余波,自始至终,她们、或者说,祂们,只关注两样事物,即神国枢纽与神座的去向:
不出阿加莎的测算,那个由十二道自行运转的圆环所环绕着的球体、神国枢纽,在外力的干扰下,以一个极不正常的诡异轨迹,落入北方那漂浮着无数碎冰的海中——而后,无尽的海面化为坚硬厚重的冰原,将神国的秘密彻底封印于幽暗的海底;
但出乎她预料的是,那纯白的神座笔直地落入地面,砸在了神国之下的那片土地之上!
阿加莎很清楚,在法则的影响下,从古至今,无论是在什么时代,那片神国之下的土地都只有一个名字——达西亚。
在阿加莎呆滞的目光中,那神座自地面拔地而起,“成长”为一座巍峨的雪山。
“怎么可能?”阿加莎看着面前的这座山峰的虚影,下意识地伸出自己的手,喃喃自语道:
“这怎么可能呢?你们的意思难道是……在那一战之后,祂们就一直停留在那里吗?”
阿加莎的神情不似作伪,二位天使在对视一眼后,鹰之主点了点头,肯定了对方的猜测:
“是的,吾主,想来您也知道,直到三千年前,这片名为‘达西亚’的土地之上并无凡人聚居.
“所以,祂们一直都居住在那座山的山腰处,等待着您有朝一日能够达成夙愿、取回自己的位置。”
看着面前的这座雪山,阿加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良久,她才收回了自己的手,看向二位天使: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应该就是皮留士部族联合的核心地区、那座被皮留士人称之为‘珀斯圣地’的珀斯雪山吧?”
是的,直到看到了推演的结果后,阿加莎才终于明白了二位天使所说的“就在眼底”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世事无常啊……
阿加莎在心中感慨道——显然,她已经猜到了那执掌着生、死之权柄的天使究竟是谁了:
“圣山的双生子、皮留士人的圣人王,就是祂们吧?”
二位天使沉默着点了点头,为阿加莎的这一猜测盖棺定论。
是的,虽然皮留士人的政治领袖是部族联合所推举的大酋长,但这一存在也不过是近百年来才诞生的“新产物”:
事实上,许多强力的皮留士部族并不认可大酋长的权威,它们甚至不会接受来自大酋长的命令、更不会允许其插手部族内部的事务——能够在对外事务上达成一致的步调,就已经是这些部族族长对大酋长所能表示出的、最大程度的敬意了。
“雪山二圣”的情况却全然不同,早在皮留士人形成第一个聚落的数千年前,祂们就已经成为了皮留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