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鹜平等地讨厌韶宁身边每一个男人。
面对商陆冷然的目光,惊鹜没有鸠占鹊巢的自觉性,往韶宁怀里缩了半寸。
韶宁什么都不知道,商陆毛茸茸的尾巴戳在脖颈间,她睡梦中的手摸在松狮犬身上,带有安抚意味地拍拍它。
商陆低俯着身子钻进被窝,以防吵醒韶宁,它落步很轻,直到距离惊鹜几米远处顿住步子。
大战一触即发。
它抬起爪子,狠狠拍向另一只松狮犬的头。
惊鹜不甘示弱,抬爪拦住它攻击,另一只爪子挠向商陆。
它们两个打斗的动静被法力圈在了小范围内,睡梦中的韶宁只觉得怀里的毛茸茸变多了,以为是软软猫跟着钻进来了。
她无意识哼了两声,怀里两只狗动作顿住,惊疑不定地在试探她有没有醒。
房间里静了须臾,不知道是哪只狗先动的爪子,隔着几寸远,四只狗爪子互刨,在领地上大打出手。
商陆回来时天色将要破晓,韶宁睡了不久,感受到手下的毛茸茸一直在不安地躁动。
她伸手想搓搓眼,在晨光中看见满手的黑毛。
韶宁坐直身掀开被褥,身侧的两只松狮犬立刻停止了打斗,老实坐在床榻边埋着头。
看向两只一模一样的狗,身上落了不少抓痕,沾着浅淡血色。
韶宁呆若木鸡。
她可爱乖顺松狮犬分裂了,然后在被窝里互殴。
韶宁沉默半晌,那夫侍是不是也________?
身高腿长的商陆变成两个......她咽了口唾沫,直到其中一只松狮犬打断了她的猜想。
它动身,乖顺讨喜地想找韶宁贴贴,被旁边那只高冷桀骜的松狮犬一爪子拍过去。
见它们迈着小短腿又要打架,韶宁一手拎起一只,强制捉着它们质问:“这是怎么回事?都给我变回来。”
最先动身卖乖那只从她掌心跳下去,变作人形。
商陆病白的面上带着几道抓痕,他随意用手背擦去面上的血迹,低垂着眉眼站在韶宁身前。
不过片刻,另一只松狮犬随后化作人形。惊鹜坐在韶宁身侧,邪肆上扬的眼尾下落了一道细长血痕。
韶宁面上猜疑,她看向身边的高个子弟弟,又惊又怒:“你小子在干什么?”
“......啧。”惊鹜抹去唇边的血色,极具侵略性的面上不见惭愧之色。
面对韶宁的震惊,他大大方方地承认:“我们是血亲,较旁人更亲密,天经地义。”
韶宁瞪圆了眼,“哪来的歪理?!谁告诉你的?!”
“不可以吗?为什么?”
反正魔族不注重纲常伦理。
倒是有极个别的魔因为魔族天生比其他种族身体素质更好,追求纯正的血脉,近亲通婚也不是个例。
虽然会顶着三界六道的震惊与白眼,但魔族最独特的标志就是肆意妄为,世人若用平常目光看待他们,倒成了魔族的耻辱。
念到韶宁进入轮回成了人类,人类尤其注重伦理纲常,后面的话惊鹜没说。
但是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天底下的魔都死光了,就剩他和韶宁相依为命。
她心头却只有那几个外人,胳膊肘往外拐。为了外人来排挤他这个血亲。
韶宁掐人中,她突然觉得魔族不灭亡都是违背天理。
这边三人闹得鸡飞狗跳,客栈外忽然传来叩门声。
韶宁冲惊鹜比了个‘等着’的口型,秉承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她压下怒气,率先去开门。
门后的青年手里捧了一个白布包着的物什,见到韶宁,他浅浅一笑,“还有个东西没有给神妃。”
话音落下,他补充道:“这只是一半,冤有头,债有主,结善果得善因,恶果自然也有恶人应得。”
韶宁秀眉微蹙,心头极快闪过猜想的尾巴,在打开白布那一刻定型。
是镜子,她擦去镜面上雾气。镜中画面清晰,可见她和温赐在云烟镇的部分行踪,包括同去鬼垩楼,还有坟场斩妖一行。
白布轻飘飘落地,只有半面。
韶宁浑身温度下降到零点。
商陆手中长刀已然驾到了苍劫虞的脖颈一侧,苍劫虞的神情毫无波动,“人世的仇怨非一言可概述。神妃不是不讲情理之人,应当知道我做这些的缘由。”
“与无面仙尊有过节之人不止我一人。真相大白,恶人恶报,只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
“神妃与仙尊相交甚笃,定是清楚他所作所为。难道神妃想看道貌岸然之人高坐明台,而明光宫上下,仙家上下皆被蒙在鼓中,一个个跳进火坑?”
“或者是蒙冤受苦之人背负丧亲之恨,惶惶无雪耻之日?他们同我,同魔族都一样,身似一粟,却于茫茫沧海间无容身之所。”
“读魂香被人做了手脚,只要神妃不干预此事,无人会发现你和仙尊的盟友关系。”
韶宁伸手摸腰间的宫主令牌,它仍完好,不由松了口气。
“除了这个,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