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儿做主,让周非白当了账房。
罗九尽管再不情愿,也不会违背胡秀儿的意愿,只得强忍着对周非白的厌恶,进城补办文书去。
夜幕降临,街头巷尾亮起了灯。
胡秀儿站在路口,看着商铺门头上还没撤下来的花灯,心中感慨万千。
不过才离开半年,再回来已经物是人非了。
“秀儿,咱们是先找客栈住下,还是先打听打听?”
郑小黑的声音有些紧绷,自从到了锦州,他就不由自主紧张。
尽管已经蓄了几天的胡子,头发白了,面容也苍老了,应该不会被人那么轻易认出来。
可郑小黑依然紧张的不行,他觉得四周藏着无数双眼睛,随时都会朝他们扑上来。
给他娘验尸的凶狠仵作,不许他追查死因的冷面师爷,还有那些一路追着他凶神恶煞,眼看要出庆云县地界了才退回去的衙役们。
都让郑小黑觉得衙门并不是个伸张正义的地方。
他甚至觉得县衙那些人,比盗墓贼更可怕。
胡秀儿听郑小黑说过县衙的一些事,见他这么紧张,便拍了拍胳膊道:“先住店,吃顿饱饭,再做打算。”
郑小黑不由松了口气,他不怕别的,就怕秀儿不管不顾冲到县衙。
衙门里的那些案卷不看也罢,他们早就逼着他认定娘是自杀的了。
罗九看到拐角墙上张强留下的标记,忙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客栈对胡秀儿道:“夫人,掌柜,那家客栈看着挺不错的,要不,咱们今晚就住那儿吧?”
胡秀儿点头,那是庆云县最大的一家客栈,当然不错。
进了客栈,要了四间房,好好洗漱一番,去一楼大厅吃饭。
不等胡秀儿开口,罗九就冲伙计嚷嚷。
“你们这儿有什么别的地方没的?好吃好喝的只管上,爷多的是银子!”
伙计一看来了大主顾,笑的见牙不见眼,不一会儿,就端来了一堆热气腾腾的饭菜。
五香牛肉,红焖羊肉,红烧鱼,烤鸡,酱鸭,肉丸汤。
看的罗九眉头都拧到了一块儿。
“这就是你们这儿的特色?除了肉就还是肉,就没点特别的?”
伙计被问的傻了眼,这么好的菜还嫌不够,还要啥特别的?
啥才是特别的?
胡秀儿无语地瞪了罗九一眼,用家乡话对伙计道:“他想吃咱这边的小吃,你把这些热了好几回的鸡鸭鱼肉给我撤了,就留这盘五香牛肉和肉丸汤。
给他们一人来一碗羊肉泡馍,给我俩一人一碗油泼面,炒俩素菜,再来几个菜团子,几个肉夹馍。
先就这,不够了再点。”
伙计见胡秀儿是本地人,不敢再打宰外地生客的主意,讪讪赔着笑,把大鱼大肉撤了下去,重新上了饭菜。
罗九一口肉夹馍,一口羊汤喝的滋溜滋溜,还不忘嚷嚷。
“这才对味儿嘛,你还别说,这个菜团子,沾着蒜水吃还真挺好吃的。”
“那是你肉吃多了,多吃点素的刮刮油吧,才几天不见,你都胖了一圈了。”
张强刚进来,就看到罗九跟个饿死鬼一样大吃大喝,不由没好气道。
罗九心里不停翻白眼,他陪着夫人坐船,屁事儿没有,不吃还能干啥?
可要制造偶遇给夫人看,罗九面上立刻做出一副惊讶状。
“你小子咋在这儿?”
张强假模假样说了一通自己被派来办差,出了点意外,耽搁了什么的托词。
胡秀儿吃着面,看着罗九和张强拙劣的表演,很是无奈。
一个罗九,一个张强,顾清晏肯定早就知道她回老家的目的了。
却装作不知道,还把她撵出去,他到底想干嘛,胡秀儿是真的猜不出来,也懒得再猜了。
她管不了顾清晏,也管不住罗九和张强,但她能管住自己。
不管顾清晏想干嘛,她回来是来办正事的,至于以后,他做他的勇冠侯,她干她的买卖。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张强厚着脸皮凑过来蹭饭,一边吃一边随口说些他这几日查出来的事,暗暗提醒胡秀儿。
胡秀儿听到庆云知县叫李志远,出身寒门,靠商户出身的妻子多年供养,才考中功名,当上知县,所以十分惧内,不由扯了扯嘴角。
她现在对这种靠妻子起家的男人都没好感,是不是真的惧内可不好说,说不定是他为了污蔑自己妻子的名声,故意传出来的。
果然张强又说不久前李志远发了一笔横财,背着妻子在外面买了宅子,养了个年方十八貌美如花的娼妓。
据说这位娼妓大有来头,是江南秦楼楚馆的头牌,能歌善舞,还弹的一手好琵琶。
不知怎地跑到了这西北小城,还被李知县一个半老头子给收了。
胡秀儿听得皱起眉头,她上辈子听宋瑜提起过李志远,宋瑜说他是个官迷,一心往上爬,苦于出身受限,能力一般,可能要止步于知县了。
虽然宋瑜人品不咋地,但是他看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