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林乾安的话,辛三娘唇齿紧闭,心湖波澜微起,却未再吐露半句。她玉手轻动,将炉中的香灰细细堆起,宛如一座小山包,尖而不散。
随后,又取了一张隔香片,置于那香灰小尖之上。
见无人回应,林乾安面带尴尬,轻声道:“阿姐,那我便先去接舅父了?”
“你先去厨房,让念夏给你准备些吃食。贪睡至此,还未用膳。吃了东西,再稳稳当当地去接舅父。”
林乾安闻言,这才想起自己确实未曾进食。她摸了摸肚子,讪讪一笑:“阿姐不提,我都忘了,我现下就去。”
捻于掌中的沉木香,本是极品,却因未放稳而从隔香片滑落,于香灰之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碾痕,坏了美感。
辛三娘眉头浅蹙,伸手拿起细木镊子,却见林婉儿微微一笑,接过镊子,说道:“安儿等等。”
林乾安刚欲跨出门槛,却听到林婉儿喊话,便扭身折回,面带疑惑:“阿姐,还有何事?”
“才想起,方才我让念夏去寻样东西,眼下怕是腾不出手来为你做吃食,让三娘随你去吧,三娘的手艺比起念夏还好些。”
“三娘?”林乾安侧了一下头,将目光投向辛三娘。
辛三娘低头看向矮几上的香炉,沉吟一会后,开口道:“此香尚未引出........”
林婉儿轻轻打断了她的话,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无妨,你心思不在此,留着也制不好这香。”说罢,挥了挥手。
三娘起身朝外走去,林乾安见状,看了一眼林婉儿。
后者却将香灰中的炭火夹出,朝林乾安晃了晃,随后放入茶盏,“嘶拉”一声,盏中烟雾飘起,林婉儿轻声道:“安儿,炭入水,方能熄。知道吗?”
林乾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离去,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厨房。
“三娘,起锅烧灶太过麻烦,我就吃块糕就行了,待我接了舅父,晚上回来再用饭吧。”
说着,林乾安扫了一眼厨房,从灶台边的碟子内拿起一块已经冷了,还微微有点硬的蒸蜜糕,正准备往嘴里送,却突然感到一只手轻轻地按住了她。
辛三娘垂着眸子,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坚持:“冷食伤肠胃,你且等等,我留了一碗鱼羹,热一热便好。”
林乾安刚要开口说话,却见辛三娘纤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眼前,手中的蒸蜜糕已经被她拿走。
她愣了一下,看着辛三娘那认真的侧脸,“我……”林乾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泥炉内燃着几颗炭火,砂锅置于其上,盖子轻掩,仅留一线缝隙。
辛三娘背对着林乾安站在灶台旁,看着盖子上的水珠颤颤巍巍,最终滴落,与炉火相触,发出细微声响。
林乾安望着那咕嘟作响的砂锅,热气袅袅升起,她轻声提醒道:“三娘,鱼羹怕是已沸。”
辛三娘闻言,未曾转身,纤细的身姿在灶台前显得格外柔弱。她轻轻颔首,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乾安,在你心中,我是否……不如之瑶?”
“啊?”林乾安一愣,没想到辛三娘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疑惑道:“怎会?你怎这样想?”
辛三娘轻声叹了口气,垂下眸子,眼底薄薄的悲凉浮漫出来:“我自知出生卑贱,自小便被家人卖于秦楼楚馆,世人看来我脏污不堪,实难与你相配。”
“往昔,心中所求不过是能与你相伴,是何身份,是何名分,皆不重要,可!.......”
她语气一顿,背对着林乾安双肩微颤,指尖紧握住两侧的裙摆,虽极力掩饰,却还是听出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可如今,我却心怀贪念,奢望更多,奢望你心悦我,奢望你能将我放在心上。”
林乾安垂眸,凝神看向地面,声音沉缓:“三娘,你与我心中是极好的人,我从未觉得你出身卑贱,反而觉得你风姿绰约,琴棋书画皆通,更胜旁人。你应配更好的良人,而不是我这样的……假凤虚凰。”
辛三娘轻咬薄唇,幽声道:“你可知晓我昨夜在院中站了一夜。我曾以为,自己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能够心如古井,波澜不惊,可见之瑶入你房内,久久未出,我竟有种冲动,想与她拼杀一番。”
话音未落,她转身去取净布,准备将砂锅从泥炉上端起。然而,就在她的手刚碰到砂锅时却不慎触碰到了净布未曾包裹到的边缘,鱼羹翻落,砸在地上,她的指尖瞬间被烫得通红。
“啊.......”辛三娘轻呼一声,迅速缩回了手。
林乾安听到声音,立刻转身看去,只见辛三娘正捂着左手,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心中一紧,急忙上前抓住辛三娘的手,急声道:“怎么了?是不是烫到了?我看看!”
辛三娘想要抽回手,但林乾安却紧紧地握着不放。她看着林乾安焦急的眼神,心头似有一根藤蔓向上攀爬。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无妨,只是鱼羹洒了。”
“来!”不由分说,林乾安将她带到水缸旁,从缸中舀了一瓢冷水放入木盆内,抓着辛三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