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了几日的宫门,如同被风搅乱了的水面,终于又再次热闹起来。
一向冷清的角宫,传出阵阵欢声笑语来。
宫尚角与上官浅出去的那些时日里,两个孩子已渐渐学会唤爹爹与娘亲,如今正被宫尚角抱着满院子跑,而上官浅就坐在一旁的凉亭中,看着几人嬉戏打闹。
两个孩子一人以宫姓,名为宫穆角。另一个则随母姓,名为上官枂。
这算是宫尚角留给上官浅的一点关于孤山派的念想,从此以后她便不再是一人。
穆儿有几分神似郎弟弟,年龄稍大些样貌便又多像了几分,宫尚角每每看到穆儿之时,总会忍不住将自己对郎弟弟缺失的那些爱都弥补到他的身上。
而枂儿则是随了上官浅那样貌美,小小年纪便是美人胚子了。但她的性子却更随宫尚角些,不苟言笑的,性子也更坚毅些。倘若日后她真的能承孤山派的衣钵,不让孤山派武学功法尽数失传,倒也算是圆了上官浅一桩心愿。
而在宫尚角的面前两人便都是那样喜欢和爹爹一起玩闹,对爹爹撒娇。
这样幸福、温馨的日子是宫尚角未曾想过的,而对身负灭门仇恨的上官浅来说更是连想都不敢想。
一家人为数不多的能像如此这般聚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却被突然赶来的金复打断了。
察觉到金复的异常,宫尚角将两个送到上官浅那边,便和金复窃窃私语起来。未过多久金复便匆匆离开了,而宫尚角脸上的表情也不再刚才那般轻松惬意。
“角公子?”
面对心不在焉的宫尚角,上官浅突然喊了他一声。
宫尚角神情突然严肃,对她说道:“有人偷走了出云重莲……”
上官浅听后脸色骤变,不只是因为震惊,更多的还有后怕。
她不敢想象在自己与宫尚角外出之际,竟会有人潜入角宫盗取出云重莲,更不敢想象倘若他们的孩子出了问题她又该如何。
“是无锋的人?”
“不好说……”
上官浅心中实在有些拿不定主意,倘若真的是无锋之人盗取出云重莲,按无锋的作风定不会放过作为叛徒的她,自然也不会放过她的两个孩子,更甚者可以直接拿两个孩子的命来威胁他们夫妻二人。
宫尚角心中更是复杂万分,无锋之人的目标一直都是宫门,他们何必会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去偷一株草药?即便是十分珍贵的出云重莲也犯不着让他们冒如此大的风险。
可倘若不是无锋之人,那便是家里出了内贼。比起前者,后者他更加不能接受。
“内贼还是外贼,一查便知……”宫尚角回过神来,眼神中瞬间笼上了一层暗色。
雪宫里,屋外的天空中飘着零星细雪,而此时的雪重子正在院落里修剪雪松杂枝,未过多久他的睫毛上挂的水珠顺着脸颊流下。
在这雪山之上,终年积雪,天上落下的雪水便被他收集来了煎煮茶水,他只觉得茶香就着雪水的甘冽沁入他的心间。可如今他才第一次觉得这雪水是酸涩、腥咸的。
屋内炉火兀自烧着,煎茶煮雪,白烟袅袅。
迟迟才来的苏寻雪拂袖摆裙,缓缓而席,怀中还抱着一个精致的木匣,其中的东西对她来说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出云重莲,虽然她闻所未闻,但听到宫远徵说它能救雪重子的命时,她第一次产生这种想法——无论如何她都要将出云重莲寻来,救他性命。
就连苏寻雪自己都不可置否,她已经爱上这个与她日日相对之人。
她心本就不曾有过半分偏向无锋,所以爱上雪重子她自是毫无负担。但若想与他长相厮守,恐怕也只是奢望罢了。
像她这样身不由己之人,又有何资格去奋不顾身去爱一人?
正当她心中纠结万分之际,院中的雪重子已然回了屋内,他将身上已经湿透了的大氅脱下递给了一旁的下人,在苏寻雪的对面坐了下来。
面对眼前之人她有些心虚,便将怀中的木匣抱的更紧了些,并用衣衫将其遮了大半。
雪重子仍然沉浸在刚才的悲伤情绪当中,所以并未发觉眼前之人的异样。
他起身将炉子上的茶水取来,倒了一杯递到了苏寻雪的面前。
“你尝尝今日的雪水可还是甘甜的?”
“用雪水煮的茶自是清甜甘冽无比……”
苏寻雪未等将茶饮下便回了他的话,可雪重子却是一脸心事的摇着头:“不……”
今日是雪公子的祭日,他触景生情,心是苦的,尝着那与往常一般无二的茶水便也是哭的。
还未等苏寻雪想到些该如何安慰他的话,雪重子却突然毫无预兆地咳了起来,她慌忙将手绢送到雪重子的面前,再次拿回时那本是白玉无暇的绢布上却多了一抹鲜红。
雪重子的身体是每况愈下,如今就连宫远徵给的药也没了效果,几乎是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苏寻雪不再犹豫,而是将怀中的木匣摆放于桌面上,将它推向雪重子。
木匣被打开的那一瞬间,雪重子骤然抬眸,看向苏寻雪的眼中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