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大人呢?”
李忠明嗑着瓜子倚在门边问。
张戬给他倒茶,说:“大人在处理公务,一会儿就来了。”
李忠明没放在心上,应一声,又说:“他这几日在忙什么?按时用膳了没有?”
张戬笑回:“大人在忙的事属下不好多问,大人有按时用膳。”
李忠明正要说什么就被打断,许宴知从外走进来,调笑道:“我每日吃了什么是不是也要一一告知你?”
李忠明笑一声,“那也行。”
许宴知笑睨他一眼,将官帽放到一旁,解了领口的衣扣,坐到李忠明旁侧,“怎么来我这了?”
李忠明抓一把瓜子递给她,“这不是闲着没事来看看你嘛。”
“有事?”
“嘿嘿。”
许宴知没接他的瓜子,接过张戬新上的茶轻呷,“说吧,什么事?”
“我觉得吧,你真应该成个家的。”
“……”
她垂眸一下一下刮开茶叶,慢悠悠道:“我成不成家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不是吗?一个人也好,两个人也罢对我都没什么影响。”
“有个知心体己的人在身边总是好的。”
许宴知轻笑,“我不需要。”
李忠明见她油盐不进,一急就道:“那你总得留个后吧。”
许宴知一挑眉,有些好笑又略有惊讶,“你想的倒挺远。”
李忠明一拍大腿,“诶呀你想啊,趁你还年轻,老了就更没精力——”他轻咳一声,“当然了,也不一定哈。”
“总之,你——”
许宴知打断他:“我留后的事另说,先说你的事,”她面色严肃道:“我收到检举你的匿名信了。”
李忠明一愣,“啊?我咋了?”
“说你草菅人命,冤枉良善,错审案件。”
“瞎扯!”
他一下激动起来,“我虽说不能件件破案,但绝不会冤枉好人,还草菅人命呢,更不可能!”
许宴知柔和安抚他情绪,“你别急,先坐下听我说。”
李忠明重新坐下,“不对啊,这怎么和黎仲舒一样?我记着他也是被人匿名检举的吧?”
“这回是要轮到我了?”
“难不成是没能把黎仲舒搞垮又换目标了?”
许宴知:“你的案子我来接。”
李忠明脱口而出:“不行。”
“黎仲舒的案子就已经摆明了是要拉你下水,你避嫌不接算是躲过一回算计,这回我的案子你也不能接,没准他们就是一击不中又来一击。”
“我想过了,”她依旧平和,“若我一直避而不对,像这样的污蔑手段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上次是黎仲舒,这次是你,那下一次呢?”
“还要让多少人因为我受到无妄之灾?”
李忠明嘟囔一句:“又没人怪你。”
“仲和,这不是会不会有人怪我的事,”她直直望向李忠明,道:“你知道方才我去做什么了吗?”
“做什么?张戬说你忙公务。”
她轻摇摇头,“不算公务。”
“去杀人了。”
李忠明一默,良久没开口,只是静静望着她。
她继续道:“那几个人虽说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光依品行不端不足以要他们性命,但我杀了他们。”
“我知道他们的来历,也知道他们闹事的目的,我可以有别的方法对付他们,但我没有。”
一道微不可闻的轻叹,“在我的谋划中他们必须死。”
“仲和,在性命和谋划中我做出了选择,所以我只能继续走下去,躲是没用的。”
李忠明不问其他,只是说:“你这是在把自己往泥潭里拖。”
许宴知不置可否,“所以你的案子由我来接,也只能由我来接。”
“你这样总让我觉得你又会把自己弄进牢里去。”
许宴知一抿唇笑了,轻呷一口茶水慢慢开口:“这未免有些太狼狈了不是吗?”
“我不打算再这样狼狈一回了。”
李忠明哼一声,“把自己陷进泥潭的处境不也是一种狼狈?”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陷入泥潭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被人拖进泥潭,而我是第二种,”她唇角微扬,眸底沉静如渊,似笑非笑,“我是自己走进去的。”
“这就有很大区别,我才是局面的掌控者,享有主动权。”
李忠明面色微变,“污泥沾身,谁都保证不了后果。”
许宴知抬手搭在他肩上,